9月20日,我们师于夜间和57师进行了换防,听小赵说,部队在上来前,师长传达了很多命令给各级主官。
如为了减少日军炮击的杀伤,各阵地要设警戒阵地和观察哨,不能把所有的部队都布置在前沿阵地上,团、营要控制一定的预备队;小鬼子没进入阵地前100米内不要和他们对射,因为他们的三八大盖射程远,枪法也比较准;拼刺刀不要刺鬼子的下腹部,因为那有他们的兜裆布,经常发生刺不穿现象等等,这都是之前战斗过部队的血肉教训。
我们师负责防守的阵地正面宽度并不大,但刘雨卿师长还是在前面摆了2个团,这样可以保证每个团的预备队有更强的力量,师指挥所设在一间民房内,室内的空气又湿又热,嗡嗡飞叫的蚊虫在人的皮肤上乱叮。
参谋长正组织人员深入各团营检查,看各团营是否按师部的部署进入阵地,是否在认真地挖修工事,各营的警戒哨是否按要求派出,营、连的火力配置是否适当,通讯联络是否畅通,预备队是否熟悉好各出击方向的地形。
由于我上过阵地,对情况比较熟悉,就主动向参谋长请缨去152团,他同意了,这一晚,日军并没有进攻,只是断断续续打一些袭扰炮,我很顺利的来到了152团团部,152团团长是解固基上校,我和他是老相识,关系很不错。
9月21日,天刚亮,密密麻麻的炮弹像麻雀一样飞到前沿阵地,抢修一夜的工事很快就被炸的七零八落。炮火向纵深延伸,几百个鬼子兵端着三八大盖、举着太阳旗,嗷嗷狂叫着冲了上来。
尽管刘师长他们已经做了种种安排和准备,但我基层官兵的战术素质,还是有很大欠缺的,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我在望远镜中看到,一大群兄弟们从后方进入阵地后,随即枪声大作,这时日本人离着阵地至少还有3百米以上,日军趴在地上和我们对射。
“我日他个先人板板!”解固基团长拿起电话向一营长急的直骂:“格老子的,给老子放近了再打!都他娘的给我听着,等小鬼子到了一百米之内再给我开火,谁他娘的再放空枪,老子就一枪毙了他!”对射一阵后,日军没有冲锋就退却了,阵地上的战士正高兴而没有立即撤下阵地,日军的炮弹呼啸而来。
这一日,我们一共打退了日本人5次进攻,伤亡却十分惨重,主要伤亡都是日军炮火的轰炸造成的,这的土质根本没办法挖掘能防炮火的防炮洞。
9月22日,这是炼狱的一天,昨天晚上日军攻占了驻守我们左翼蕴藻滨北岸的兄弟部队阵地,我们的防御范围由单独的正面变成个拐弯,两面挨打。
蕴藻滨并不很宽,好在这个季节水比较深,日军不能徒步涉水过河,他们在河堤上架起机枪、迫击炮对我阵地进行侧翼火力压制。
鬼子飞机也多次助战,下午2点时日军从正面冲进一营的阵地,解固基团长亲自带着预备队3营的2个连去增援,两股巨流立刻绞扭在一起。
实事求是的讲,我们战士的拼刺刀技术不如日军,很多时候我们的战士都是乱砍乱劈,缺少章法,更多的只是凭着一时的血气之勇。
而日本是一个崇尚冷兵器作战的国家,士兵接受过严格的刺杀训练,刺杀技术每一击都迅速、准确而致命,看到持枪冲上来的我军战士,他们那种被“武士道”精神所熏陶出来的格斗意识立刻被刺激得高涨燃烧起来,这些日军士兵在端起刺刀迎战之前,还不忘了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退出枪膛内的子弹。
双方刚一接触我军的战士们立刻在对方的刺刀下倒了一片。但是我军战士有更勇敢的战斗精神,许多士兵一见拼刺刀不是小鬼子的对手,干脆采取同归于尽的法子,老子不闪你的刺刀,拼着挨你一下也要在你身上刺一刀,我们就是来和你以命搏命了,前面一个倒下去,后面的再冲上来,累也要给你累死,有的士兵刺刀弯了,就奋力一扑,把敌人扑倒在地,你掐我、我掐你的在地上滚作一团,甚至用牙齿咬,有的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只要能想出来的攻击方法全都用上了,阵地上血流成河,尸山狼籍,日军终于退却了。
也有不少吓傻了的人,我就看见一个士兵趴在地上发抖,怎么喊他都没反应,3营的一个排长则根本没有随解团长反击,听说被解团长回去后直接枪毙了,因为1营长和2个连长阵亡了,另2个连长都重伤,解团长给我留下了3营的一个连,命令我为代理1营长留在了一线阵地上。
他在下阵地前突然回头问我:“还记得总理在你们黄埔军校亲笔题的校训么?”我敬过军礼之后正色答道:“记得!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升官发财请走别途。”。
这天晚上,蕴藻滨对岸的日军乘正面日军再次发起攻击时,坐着筏子来偷袭我军,警戒的哨兵及时发现了敌情,向渡河的日军射击,我带着2连的战士赶过来支援,但被对岸的日军机枪和迫击炮压制。
日本人还把照明弹直接往河岸上打,堤坝上都是火,人根本呆不住,最后有10来艘筏子靠了岸,可这些鬼子也冲不上堤坝,于是双方分别趴在堤坝两头,唯一的攻击方法就是互扔手榴弹,鬼子携带的手雷数量有限,后来就只挨炸了,不过也不知道炸死了多少人,鬼子趁天亮前又划着筏子溜回去了。
9月23日,天一亮,日军从两面都发起了强攻,165团上来增援的2个连长没和我说几句话就阵亡了,很多士兵根本没见到鬼子就牺牲了,我的命很大依旧毫发无伤。
将伤员送下去后,阵地上现在有分别来自2个团8个连的残余士兵,加起来却刚过200人,重新编成了3个连,所有连排长都是我现任命的,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怎么好像是阵地上唯一没有负伤的军官了。
不是弟兄们不能打,人不熊,枪熊,你一枪过去打不到他,他就给你一炮。本来两边河堤一边高的,天黑前一看我们这边矮了三尺多。
天黑后,在残破不堪的阵地上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口饭,由于火炮对我们的杀伤最大,我边指挥战士们修整工事,边告诉新上来的战士:“敌人炮兵一贯使用的射击方法,我们叫它梅花炮,以后必须记住,炮弹不会重新落到前一个弹坑里去的,不要敌人一打炮就乱跑,那样死的最快。”
我以前也当过连长亲自带过兵,可从没体会到过如此多的苦难,部队在这样的连续阻击战中,白天作战,夜间修工事,粮弹供应短缺,有时部队整天吃不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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