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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第十九章 妻杀夫,女弑父(2/2)

    正在快意的宗楚客听了皇上斥骂,自知理亏,本要认错,但见韦氏随后赶来,顿觉有了后劲,便把目光投向她。韦氏见这情状,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宗楚客这时心慌意乱,没了主意,只得向中宗躬身求饶道:“臣对此贼口出秽言辱骂皇后,十分气愤,命武士打死了他。请皇上宽恕。”

    在皇上身后的韦氏见宗楚客向中宗请罪,顿时火起,怒气冲冲地走上前说:“不过杀了个犯上作乱恶毒攻击朝廷的小小参军,难道还要问罪当朝宰相?何况宗丞相所为实在是为了皇家尊严,陛下为何如此不明事理?”

    见韦氏发怒,慑于雌威的中宗有些心虚。但因余怒未消,一脸不悦地使劲跺了两脚便径自回宫去了。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在宫中的一个秘密地点,宗楚客对韦氏、马秦客、杨均等人说道:“那燕钦融肯定是太平公主、李隆基的同党,不然,哪里晓得这许多?现在事情紧急,中宗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而太平公主等也要借题发挥,置我等于死地。如果不及早想办法,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韦氏早有篡位野心,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说:“眼下军国大权大多在我的掌握之中,不如趁机发兵围了太平公主、相王和临淄王李隆基的府第,杀他个鸡犬不留。至于中宗嘛……”

    “把他废了就是。”马秦客说。

    “不行,留下祸根,终是后患,不如及早解决了!”宗楚客说话时不住地看韦氏。

    韦氏说了:“宗卿之言极是,像他那样的窝囊废留着何用?应及早将他除掉,立温王重茂为帝,当个傀儡,我们仍然可以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何必再立新帝,就学武则天大皇帝,韦皇后登基,也少一番周折。”御厨杨均把改朝换代当杀鸡屠鹅般简单。

    杨均的话说到安乐公主心坎上,忙说:“对,母后临朝,封我个皇太女……”

    杨均的话也说到韦氏心坎上了,她很高兴,但她觉得不能匆忙行事,便望着宗楚客说:“宗卿是宰相,胸中自有计谋,请你想个万全之策。”

    宗楚客也有当皇帝的野心,但藏而不露,现在离那一步还早。听韦氏问,便说:“臣以为皇后陛下的见解极为恰当,现在我们应加强京师保卫,防止太平、相王等作乱,并暗中包围王府,伺机剿杀之;对中宗,以药杀为好,不留痕迹。待他死后,立重茂为帝作为过渡,待局势稳定后,再请韦皇后登基。这样更为稳妥。”

    韦后最后布置说:“礼部尚书温韦调兵马五万屯驻京城;中书令宗楚客派兵监视相王、太平公主和李隆基三府;散骑常侍马秦客准备毒药,要立马见效不留痕迹的那种;光禄少卿杨均准备做好中宗爱吃的食物……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一派紧张气氛笼罩着宫墙外的太平公主府。

    第一个来的是兵部侍郎崔日用。他是一个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官油子,之所以历经高宗、武后、中宗等几朝复杂权力斗争而不倒,就在于能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他对韦党的作为早存戒心,对韦氏、宗楚客合流的前景深感不妙,特别是燕钦融事件后,朝野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如果不及早抽身,一味依附韦氏,结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想到太平公主。

    “公主殿下,小臣见朝廷韦氏专权,皇上过于柔弱,大唐江山可虑,特拜谒殿下,请您拿个主意……”

    第二个来的是崔湜,他也是兵部侍郎。中书令兼兵部尚书宗楚客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对宗楚客与韦氏蝇营苟苟狼狈为奸甚为不满,料定他们干不成大事。韦氏虽与他有染,但她太浅薄粗陋,颐指气使,专横跋扈,皇上已对她失去信任,如不及早抽身改换门庭,将来必然受累。于是回过头来,又投入太平公主的怀抱。

    “今天是什么风呀,把你这位贵客给吹来啦?”太平公主对崔湜依附韦氏,长久不来与她相会很是不满,今日见了,便先说几句让他听听。

    “公主殿下,不是小臣忘情,实在身不由己,请公主大量,原谅一二。”说毕,把椅子搬得靠太平公主近近的,又做出一副媚态。

    太平公主本对年轻貌美的崔湜难以忘怀,今日见他如此陪罪下话,一肚皮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不由拉过他的手说道:“你这个冤家,不知怎的,总让我摆不脱甩不掉,今日你既归来,过去的一切我都不计较,但愿我们和好如初……”

    二人久别重逢,一番亲热后,太平公主便问道:“你今日来,定有什么事情,不妨大胆讲来。”

    “殿下英明,聪慧绝顶,什么事能瞒过您?”崔湜说:“眼下,韦、宗结党,欺皇上软弱,国事堪忧。祸福变化,旦夕之中,特向公主禀告,望殿下再以‘神龙革命’的胆识谋略,挽救唐室。如有需要我崔湜之处,当万死不辞。”

    太平公主听了他这番话,又看看他的神态,觉得不会有假,但她还是笑着问道:“莫非你奉了韦皇后懿旨前来打探我的口风?”

    一听这话,崔湜扑通一声跪下,指天发誓道:“今日之言,如有半点虚假,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好了,一句玩笑话,就当真了。你既悔悟,我深信不疑。你刚才的建议,我好好想想再说,只是你要充分利用与韦氏、上官婉儿的关系,及时向我通些消息。将来有什么变化,你也算立了一大功……不过,还有一点,你要经常到我这里来陪我说话,若今后再三心二意,我可不饶你……”说着,把他扶了起来。

    “公主殿下放心,我崔湜能有今日,全是您的提携。我是属于殿下的,今后随召随到。”

    这几天来得最勤,说得最多的是临淄王李隆基。姑侄二人细细商量应变计划:太平公主与朝中大臣联络,并入宫探听虚实;李隆基与羽林军、万骑军中的军官结交,随时准备用武力收拾局面。

    长安城上空乌云滚滚,似有厮杀之声从远处传来。

    但在平民百姓中,却是一派升平。六街三市,行人如云,熙熙攘攘,谈笑风生。只是传闻宗宰相兼兵部尚书手握重权,无端杀人,又与皇上对抗,惹得皇上冒火,其它没有特别新闻。虽然,那高大的皇城无论从长安的哪个角落都看得到,但老百姓还是觉得离他们太远。

    然而,一僧一道韩合一和李石山的感觉却不一样。他们时时刻刻都盯着皇宫,想看透那厚厚宫墙里的秘密。

    “你今天又见到你的儿子了?”李石山问。

    这时韩合一的儿子二桂已在宫中当了个太监小头目,进出皇宫比较自由,父子俩能常见面。

    “见到了。”韩合一回答。

    “还是不愿离开皇宫?”

    “他说这一辈子就算了,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宫里有什么新闻?”

    “说皇上跟皇后闹别扭,几天都没讲话了。据他看,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二人正在兴业寺门前交谈,突然过来一个人向李石山拱手道:“请问是李石山道长吗?”

    “贫道正是。”

    “今天把我好找。我们马大人有请。”

    “什么马大人?”

    “御医散骑常侍马秦客马大人。他正在府上恭候。”

    李石山觉得奇怪,但还是随来人进了马府。

    与马秦客相见后,让进密室。

    “李师兄,我先请你看个物件。”说罢,马秦客取过一封信交给李石山。

    李石山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那封金峭写给他的信。

    “那天你不是烧了吗?”

    “那天烧的是个复制件。”

    “什么意思?”

    “师兄,实不相瞒,你我并不认识,金师叔也从未见过,我不敢轻信,只是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才确信你并非歹人,乃真义士也。故今日请师兄来敝府共商大计。”

    “啊!”李石山如梦初醒,向来有江湖险恶之说,对人不得不防,特别是生人。“还是师弟精细,为兄有所误解,请原谅。”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师弟今日找愚兄来有何见教,请讲。”

    “说实在话,那日看了金师叔的信后,我就在寻找时机。现在,有个绝好机会。这几天,韦氏与皇上憋气,卧病在床,每日由我煎制汤药,真是天赐良机。只是皇宫中不准存有毒药,且一般毒药很容易露出破绽,故请师兄商议。”

    李石山这几天正焦虑此事,不想机会来得这么容易。他说:“此事好办。我这里有,万无一失。服后如得心病而死,找不出半点破绽。”

    说罢,从怀中取出药瓶,取下黄盖,换上红盖,双手捧着,把药瓶交给马秦客。

    “一切拜托了。”

    临走时,李石山这样说。

    中宗像掉了魂似的,在神龙殿御案前走来走去。御案上,山头般堆着要御批的文件。

    自从与韦氏闹翻后,几天两人不打照面,就连那个小丫头裹儿,也跟着她妈和我憋气,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

    回想流放那阵子,韦氏对我多好,白天辛苦操劳,晚上让我拱在她怀里,拍着我,哄着我,让我安心睡觉,不做恶梦。我们互相对天盟誓,相守终生,绝不背叛。可是那燕钦融说她跟宗楚客、跟马秦客、跟杨均……其实,我只见过她跟武三思,其它都是传闻,没有实据。那么苦的日子都跟我过来了,而今,一国的皇后,会那么不自爱?我不信……那天,我也实在太不给她脸面了。这么几天都不来?其实,只要你来了,几句话一说,气不就消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要跟我赌气,好,赌就赌。宫里这么多佳丽,想找哪个陪就找哪个陪,非得跟你说话?

    只是那个死丫头裹儿,生下来就跟我一起受罪,十多年,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穿过。冬天,光着脚到山上捡柴,小脚丫冻得通红稀烂。一双小手长满冻疮,指头肿得像红萝卜,真叫人心疼。现在好了,什么都满足你了:开府置官,修定昆池,封驸马……可你也得体谅父皇的难处。讲了你几句,也赌气。原先那个围着我膝头转着叫爸爸的裹儿到哪儿去了呢?

    他围着御案转,一圈又一圈。渐渐地,他平静了下来,又端坐在御椅上,拿起笔批那些永远也批不完的文件……

    忽然,他闻到一股香味,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香味,是荆州特有的蒸饼才出笼时漫出的香味。韦氏最会做那种饼了,那味道美极了,山珍海味也没它好吃。闻着闻着,没有了。他怀疑这是一种幻觉,就又低头批他的文件。

    “拜见父皇。”

    他抬头一看,安乐公主双手捧着一个大食盒跪在殿前。

    “裹儿……”中宗声音有些儿变调,他太喜欢这个女儿了。他丢下笔,推开御椅,快步走上前去,把女儿扶起来。

    “父皇……”安乐公主喊着,眼泪不住往下掉,“母后叫儿臣奏告父皇,她那日冲撞了父皇,望父皇宽恩。她本有病,但仍挣扎起来,做了父皇最喜欢吃的蒸饼,叫儿臣送来,请父皇品尝……”

    “好,起来,起来。我老早就闻到香味了。”中宗把女儿扶上御座,叫她坐下,接过食盒,揭开盖子一看,亮晶晶白生生一屉,还在冒热气,他先取了一个递给安乐公主说:“来,你先尝尝。”

    “我,我在母后做的时候偷嘴都偷饱了,父皇,您请吧……”

    “好,我吃,我吃。”

    中宗也太贪嘴,一连吃了七、八个。

    当第八个蒸饼还在嘴里没吞下肚时,他指着肚子说痛,但也只说了两声,便瘫倒在御案下了。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一支手指着肚子,一支手指着他的爱女安乐公主。

    中宗死了,除了宫中少数人以外,没人知道,因为韦氏和宗楚客决定:秘不发丧。

    然而第二天,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整个长安城像一锅温火熬的玉米粥,时不时有几个气泡从锅底下冒起来。

    第三天早晨,人们发现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道长在散骑常待马秦客府门上自杀身亡。一把利剑从胸口刺进去,直到剑柄,穿过背心一尺多长,深深扎在红漆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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