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南宫轩是在考验花影月在宫里的适应难力,宣妃又是一阵的心寒,用这种无情的方式关心一个人,这天下可能只有她的儿子南宫轩做得出来。
南宫轩的目的很清楚,送花影月进宫,是以便日后他大业所成,花影月便能以东宫之主的身份很快的适应宫廷生活,管理后宫。
而在这前题之下,花影月必需安然的渡过这一个月。
纵然南宫轩动了这个心思,一但花影月的能力无法胜任这个位置,南宫轩一定会找其他人取代花影月。
其实,这些都只是宣妃一时的猜想罢了,她想了片刻后,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猜得对与不对,只能日后才知。
而另一边,南宫轩抱着花影月往西院而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柳青步履沉重谨慎,目光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南宫轩的背影,心想,这个王爷怎么突然关心起她家的公主起来,也不知道她家公主这是因祸得福呢,还是因祸得祸。
忍不住叹了一声,却被南宫轩唤住,南宫轩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柳青!吩咐宣妃娘娘的小厨房,准备十几样宣妃娘娘家乡的开胃小菜,还有一碗酸梅汤,饭要用高汤来煮。”
柳青非常吃惊的看着南宫轩的背影,她知道花影月方才被宣妃罚,不准吃晚膳,而南宫轩叫她准备这些可口的饭菜又是何意?
柳青这一思下,觉得可能准备这些饭菜也许是南宫轩自己吃的,便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条廊子而去,昨日来之前,她有心问了东尚宫里的一个好心宫女,才知道宣妃的寑宫也备有小厨房。
因为,花影月自从落水后,便有了吃宵夜的习惯,为了方便弄吃的,她叫人在花影月住的宁幽院搭了个简单的小厨子。昨日,当知道宣妃的宫里也有厨房时,她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把花影月的小身子轻轻的放在她的床上时,南宫轩特意坐在花影月的床边,目光奔射出无限促狭的恶意,此时,如叫花影月看到,非要大唱鄙视美男的歌不可。
知道花影月在装睡,南宫轩就是不作声,而花影月虽是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南宫轩的一举一动,她明显的感觉到南宫轩一直坐在床边监视着自己,此时的她,被南宫轩这样盯着,全身的肌肉好似被冰封一样,动弹不得,右眼的肌肉很不争气的在一抽一抽。
她的呼吸很不均匀,甚至说她的呼吸是急促的,花影月不是在慌,而是在生气,在生南宫轩的气,方才他叫柳青去准备十几样开胃小菜,肯定是安了坏心眼。
早知道,这个南宫轩心眼这么小,那日在宁王府她就不会得罪他了。
当室内飘满饭菜的香味时,花影月肚子已经在疯狂的抗议了,这么香的味道,花影月觉得这一生从未闻到过,这些味道很杂,却让人一闻胃口便大开,食欲便从心生。
她好饿,不是一般的饿,是饿得受不了了,在没有闻到这种浓郁撩人的香味时,花影月只觉得饿,一但闻到,她饿得几乎想晕死过去。
终于明白腹黑王爷的意图了,他此举分明是叫她生不如死。
只闻饭菜之香,却不能入口添饥,这这,真是比满清十大酪刑还要残酷。
闭着眼睛泪奔,花影月腹诽千句,句句恶咒南宫轩不得好死,而且还是死于饥饿。
其实,快死于饥饿的人,可能是躺在床上正在装晕的花影月。
南宫轩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目光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十几道精致小菜,转儿又注视着躺在床上仍然在装睡的花影月。
桌上的菜色非常诱人,站在一旁侍候的柳青,闻其香,又见其色,早已经暗暗的猛吞着口水,没想到宣妃家乡的开胃小菜这么的特别,从色泽上看鲜艳润泽,在嗅觉上香气是无比的引人流口水,难怪当今圣上如此宠爱宣妃,原来,宣妃还有这么一手。
柳青心想,这么诱人的香味,连死人嗅到都说不定还会回魂,那她家的公主,是不是已经被香气弄醒了?
偷偷瞅着花影月的小脸,突然看着花影月的嘴角边闪着点点晶亮,柳青暗叫一声,她家公主想必已经醒了。
花影月此时已是嘴角溢出丝丝的水泽,饿得无力腹诽了,只能祈求着南宫轩早点离开她的房间,好叫柳青帮她弄吃的,宣妃是罚她不准吃晚膳,又没说不准吃宵夜,再等几个小时,她的肚子就能解放了。
这样一想,倒觉得没有那么的如饥似渴,这一静下心来,反而觉得有些困,只是满屋的香味实在是折腾人,好不容易想睡,又被香气所吸引,又无法睡过去,这样反反复复痛苦挣扎,弄得花影月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花影月挣扎得几乎想晕睡过去时,南宫轩见花影月的小脸在苦苦挣扎着,不禁心中一笑,抬起手轻轻地拾起撂在桌上的翠绿雕花玉筷,夹起牛肉丝放入他的口中,细细的品味着,不一会,他自言自语道:“今日厨房做的鱼香牛肉丝,味道恰到好处,鱼的清香和牛肉特殊的肉味混合在一起,别是一番的清洌之味。还有这碗酸梅汤,酸中带点儿甜又有肉的香气,味道极其的鲜美开胃。”
花影月一听,心里真是堵着慌,口水又溢出嘴角,肚子无力的嘶叫着。突然想起望梅止渴的故事,但是,放在她此时的境地中,这个故事名可以改成,望梅肚饥。
暗咒一声,怒火顿生,花影月努力装作没有听见,但,南宫轩好似故意说给她听,又接着道:“柳青!你家公主自小生在北方,应该没有吃过南方小菜,这道君山银针鸡片清补降火,又能提神行气,明日,你叫厨房做给王妃吃。”
呃…………降火又提神?
分明早就知道她是装睡的了,方才怒火攻心时,她竟忍不住的收紧拳头,可能她的小小举动被南宫轩瞅到了,所以南宫轩才会拐弯抹角的讽刺她。
知道又怎样,死不承认,他拿她又能如何。
柳青听了南宫轩的话后,有些莫名其妙的应了一声,竟忍不住偏头偷瞧了一眼南宫轩,只见那张清俊无邪的脸上笑容淡如岚雾,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折射出一种比星光还要幽亮的光芒,这种光芒让人一触觉得有些诡异幽冷,看得柳青一时寒颤。
南宫轩轻轻的放下玉筷,冷冷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后,淡淡道:“柳青把这些菜撤下,全部倒了。”
南宫轩一说完,便倏然站起身离开了花影月的房间,机灵的柳青见南宫轩走了一会儿,觉得这些饭菜倒掉有些可惜,又心知花影月已经醒了,便小声道:“公主!王爷走了,你快起来吃点儿东西。”
花影月扁了扁嘴,挫败感顿生,连柳青都知道她是醒着,就别提南宫轩了,方才南宫轩这番整她,又没有监督柳青撤下饭菜,便一走了之,只留下一桌美味佳肴,不怕柳青寻私护她么?
这其中分明有诈。
万一她起来吃下这些东西,南宫轩突然杀个回马枪,那她不是当场被捉,这一来,犯罪证据俱全,她花影月可能死得更惨。
抗令之罪在古代可大可小,小的可能重打几十个大板子,大的可能会被杀头,她觉得,南宫轩处处都在针对她,甚至是想要她的命。
圈套。
这一定是南宫轩设的圈套。
花影月无力的爬起来,坐在床边,泪奔的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痛声道:“柳青!倒了吧,全倒了吧,万一被人瞧见,就不好了,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命,对了,先帮我倒一杯开水过来。”
柳青惊讶的看着花影月,想了想,跑到门口,打开门,脑袋伸出门外,右探右探,见四周没有人,谨慎的关上门,回了内屋,小声道:“公主!现下没有人,您还是吃一点吧,看看你的脸色,青青的,喝水怎么能支撑得了?”
花影月小脸一塌,身子一软,又无力的躺回床上,看着屋顶上错综复杂的横梁,又转目看着床幔上的暗纹,喃喃道:“柳青!深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秘密可言,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斟酌。如果我真吃下这么一口,说不定,我的小命就因为一口华丽丽的美味佳肴给扼杀掉了,这,太不值得了。”
柳青脸色一沉,被花影月这么一提醒,倒是回想起以前在昇国宫中遇到此类相似的事,是有一些人无缘无故的死于非命。
一时之间,柳青突然发现她的公主长大懂事了,小小年纪竟然会思考事情发展的后果,柳青微微一激动,眼角立刻湿润起来。
刹那间,柳青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这声音隐隐的从屋顶上传来,才短短一秒,柳青又听不到声响,还以为是自己过于激动,产生了幻听,于是,便不在意,收拾碗筷。
躺在床上的花影月已经饿得发晕,哪里听得到屋顶上细微的声响,精神一放松,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一个非常让人捧腹大笑的梦,花影月梦见南宫轩变成了一只被烤熟的大火鸡,正煽着被烤熟的翅膀向她求饶不要吃了他。
呃…………在梦里,花影月许愿到;希望梦里的一切变成现实。
此时另一处,正是屋檐之上,一名穿着宫内侍卫服装的带刀警卫跳过几处屋脊,轻然的从屋顶上跃了下来,落下的地方,正是南宫轩临时住的南院。
带刀警卫只见南宫轩在一处僻静的墙角下等着他时,他大步一迈,躬身行礼道:“启禀六王爷!六王妃,没有吃下桌上的饭菜,只是说完一些话,又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南宫轩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嘴角扬起迷炫的笑容,警卫无意一瞥,一时被这种如同绽放花朵般的笑容深深迷住,就在这么一瞬间,南宫轩却轻轻的说道:“在饭菜里下毒害本王的人,必须死。”
“你……”很轻的回声,如微风一样吹过。
南宫轩出手太快了,警卫丝毫没有看清南宫轩是如何拔下他的刀往他的颈上挥去。
而在死亡中挣扎的人,就这样静静的,沉默的,倒在了墙角最黑暗的地方。
转身离去时,南宫轩的口中突地喷出一口鲜血,而他却是毫不在意的用袖角轻轻的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只见他青白的衣袖顷刻间染上一片刺目的鲜红。
对于自己已经中毒这事,他毫不在意,只是轻轻哼笑出声,没想到,他居然也被人算计了,向来只有他算计人,没有人能算计得了他,今日,他太大意,方才在花影月房中,只是随意的吃了几样小菜,就发觉味道有些异样,以为是宣妃的厨子做的手脚,没想到,却是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的智谋却是与他不相上下,这个人太狡猾了,十分狡猾,居然收买了他在宫中安插的内线,如不是方才看出那名侍卫的神色微微显出一丝异常,他也不会出手杀了那人。
还好这毒的药性缓慢,而且身上又带着百毒清药丸,方才的那口鲜血就是被逼出的毒血。
一箭双雕。
这个害他的人的胆略实在让他佩服,这人的目标不仅仅是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才九岁的花影月。
这是为何?
花影月只是一个孩子,这个人为何要加害一个小女娃?
从各个方面来说,花影月对任何人是不据有危险性的,也不会防碍谁的野心,南宫轩怎样思索就是难以理解。
这条线索要查起来很难,方才那名死在他手下的侍卫想必等这天加害他的机会已经十分久了,要不是今日花影月闯祸,他一个心思只是挂在这个女娃身上,这个侍卫也不会趁机得逞。
为了一个小女娃险些送了命,这让南宫轩十分的自讽,方才只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儿,没想到,也差点儿害了她,不过,他又对这个小女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没有吃下这么美味的小菜。
要不是看见侍卫在说着她没有吃东西时的失望表情,他定会以为侍卫在诓骗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娃,心眼倒是挺重的,竟然猜到他会设计她。
这一点,南宫轩倒是挺佩服年纪尚小的花影月,即使饿得受不了,也不会被诱惑,这么顽强的自制力,不像一个孩子能有的,她太让他另眼相看了,小小年纪在挫折与险难中能这般的冷静思考,想必,她长大了定是一个心思敏锐,睿智而且又让人头疼的小女人。
一思及,南宫轩无奈的摇着头,他为何会期盼她长大的样子?
只是无谓的笑了一笑,推开房门,感觉自己真的与以前太不一样,竟然也开始关心起与政权以外的事情。
其实南宫轩布这个鸿门宴一方面是试探花影月,一方面是整她,警告她不要这么的得意忘形。
当听说花影月晕倒时,南宫轩先是微微一阵,直到见到躺在床上的花影月时,才察觉出她动的小心思,以为有宣妃护着她,她就能乱来了?
无力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便看到花影月那张可爱又俏皮的小脸蛋正向他做着鬼脸时,南宫轩苍白的嘴唇轻轻一扯,竟是哼笑出声,随即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晃儿,三日便匆匆而逝。
才过了三天好日子的花影月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双手托着腮,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天上闪闪烁烁的星星,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三天,她很忙,忙着如何逃跑。
没想到,东尚宫门口的守卫非常森严,出个门还要什么手令,即使搬出她尊贵王妃的身份,没有宣妃的令牌也是绝不能走出东尚宫的大门。想想,光是走出这个内宫的宫门都这么难了,更别提出宫了。
这一泄气之下,花影月无奈放弃逃亡,只能苦苦挨过剩下的二十六天水深火热的宫廷生活。
柳青这几日倒是打听了一些八卦新闻,给花影月解了一时之闷,花影月通过柳青才知道,前三日晚上,东尚宫的侍卫来了个大换血,以前的侍卫统统换掉,有几人还莫名失了踪。
更让花影月听得傻眼的事,是八皇子南宫翼正门走不了,居然想翻跃高高的宫墙进入东尚宫来看望她。还好被侍卫发现得早,要不这个八皇子不仅挨上皮肉之苦,而且宣妃定会禁令他不能走出他寑宫半步。
听到这个消息,花影月一阵心惊肉跳的,没想到这个八皇子对她真够朋友,居然冒险来看望她。感动之于,她不禁担心起这个八皇子对她的心思,难道,南宫翼现在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之情?
这个想法一直到了第二天,花影月在去淑戒宫的路上遇上南宫翼时,花影月才感觉到这事的严重性,因为,南宫翼对她的感情正像一颗茁壮成长的幼苗一样,正越长越葱郁。
早早的,南宫翼便等候在通往淑戒宫的路上,为的就是想与花影月见上一面,当见到花影月慢吞吞又懒洋洋的走在另一条长廊上时,心中一喜,不顾身后蛮九的好心提醒,他急步向花影月小跑了过去。
“影月妹妹!请等一下。”南宫翼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着,情急之下,差点儿被他的衣裾绊倒。
听到南宫翼的声音时,花影月猛地转过头,只见南宫翼向她跑来,一颗心十分的沉重,她目光掠过歉意,还没等南宫翼站定她面前,她便冷言冷语的道:“前几日母妃是怎么教导八皇子您的,在外人面前,您应该称我一声皇嫂,方才如叫外人听见,不是笑话你越礼么?”
领路的越公公见花影月发话,沉默的微躬着身子向南宫翼见礼,当花影月说完这句话时,他有些汗颜的想着,这女娃的心思真重,这方说,倒觉得他和这女娃是一伙似的。
南宫翼一肚子的委屈,原本在看到花影月时非常的开心,现在他的心又堵又疼,那知一片好心,却被花影月灌上一盆子的冷水,一时倒生起孩子气来,声音有些粗气道:“好!这也是你的意思?非要我叫你一声皇嫂是么?叫就叫!六皇嫂,你总该高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