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转瞬毫光又出现了。

    这次，那毫光不再息灭。它闪亮着，像一盏油灯，照亮在灰云的深处。

    叶苹瞧着那一盏闪亮的灯火，紧张的面容上泛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一点灯火在灰云深处燃烧着。那光晕渐渐明亮、灿烂。随着光芒渐次辉煌，那光芒也一圈圈扩大了。就像一条火龙突然出现，张开了巨口，一口一口地吞噬着灰云。

    灰云被一片片吞噬掉。那刚才还如锦绣丝缎的灰云，此刻就像一片被咬得残缺不全的枯叶，千孔百疮。那火龙的身躯展现出来，在灰云中奔驰着、飞腾着、跳跃着、舞蹈着。

    吴才运起师父贯顶的百年功力，舞起檀木剑，将自己的一身功力发挥到极致。与高天奇大战八十多回合，竟渐渐处于下风。心中骇然。他不明白，小小少年，何来如此深厚武力，与自己一百五十年修为相搏而占上风。

    吴才还到四十岁，哪能有一百五十年功力？原来，吴才幼年随师华山学艺，深得恩师喜爱。不仅给他传授了本门绝学，临终前，还将自己一百二十多年的真气醍湖灌顶，倾囊传给了吴才，以让吴才发扬本派光大。

    吴才施尽绝艺，汉有占到半点便宜，对高天奇的武功更不知底，看看高天奇渐渐攻多守少，吴才不觉有点焦急。

    站在一旁掠阵的东方一剑，对眼前的一场龙虎斗，不禁击节叫好。他随恩师学艺以来，还未见过这种激斗。就是恩师黑面老者暴乌与师兄灵猿老人比武，也不曾如此惊心动魂！东方一剑看得血气翻涌，心情激荡。可是，敌方却渐占上风，时间一长，不仅对吴才不利，对自己也极为不利！扪心而问，自己与高天奇放手一搏，也难有几分胜算。暗忖至此，东方一剑再也不敢轻慢，大喝一声：“吴捕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高天奇！看剑！”

    43）花溅泪

    吴才原本想下意识移近东方一剑，让他有机会偷袭。没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朝东方一剑移动，一直与高天奇激斗在一起，主动权完全在高天奇的手中。

    而此时，东方一剑虽不曾偷袭，却也是及时雨一样，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吴才心中不禁对东方一剑充满感激。

    东方一剑是翡翠尊传人，那剑法自然非同寻常。他冲进浓浓杀气弥漫的斗场，唰唰唰三剑，，一招是“仙人甩袖”，一招是“飞龙抢珠”，一招是“仙女横笛”。这三招都是翡翠尊中的精华，一般人，能躲过一招也就不错了。东方一剑虽说对翡翠尊剑法深信不疑，但刚才观战有倾，对高天奇的武功知之不少，所以觉得不会一招败敌，因而招招相连，不管高天奇怎样迎付，自己只管一路使开来，争取占得先机。

    高天奇与吴才对敌，为掌握主动，知己而知彼，开始并未进攻，而是让吴才放手进攻。虽说这一想法可行，可是这一让先，竟使自己处处被动，虽不曾伤着自己，却也耗神不小，足足打了八十多回合，才争得主动。刚刚占得微弱优势，忽然东方一剑破气而入，唰唰唰几剑。那剑招奇异幻变，不可捉摸。纵是高天奇反应奇快，还是不能应付裕如，只是换步差了一毫，肩膀的衣服嘶地划破，肉皮刮去一块！

    东方一剑！果然是一剑舔血！

    高天奇大骇，只得以退为招，跳出一丈开外，在时间上争得一缓，缓一下东方一剑的锐气。

    谁知东方一剑得势不让人，一声清叱，如影相随，剑如飞蝗，乱七八糟刺来。

    这乱七八糟一剑，毫无招法，高天奇那里知道，这是翡翠尊中的“天女撒花”，乱中竟是无穷变化。

    高天奇避开东方一剑锐气，从慌忙中镇定下来。也就是稍稍心定，对东方一剑乱七八糟的一剑，有了几分从容。面对乱如飞蝗的剑影，高天奇叉开五指，射出五道真气。那五道真气交错旋转，一一弹回东方一剑的剑影。

    剑影稀疏的刹那，高天奇正想攻东方一剑一掌，忽然，吴才的那柄木剑如重岳压来。

    刚才吴才已呈颓势，就在高天奇渐渐占据上风时，东方一剑发动一阵凌厉无比的进攻，使得吴才化被动为主动。将内力发挥到极点，刺向高天奇。

    高天奇自然不能攻东方一剑。那拍出的一掌，半途变招，划了半个圈，拍向吴才的木剑。

    就在高天奇防守吴才一剑的时候，东方一剑又觑得破绽，向高天奇的下肋刺去！

    刚刚拍开木剑，一柄钢剑又龙吟而来。高天奇无法进攻吴才，只得回手弹指，将钢剑弹向一侧。东方一剑内力雄浑，也是出乎高天奇所料。这二指交错弹出的神力，仅仅改变一下剑的方向。

    乘两柄剑收势再发新招的瞬间，高天奇双掌蓦然翻出，将两股巨大的内力拍向吴才和东方一剑！

    也就是说，在吴才和东方一剑攻出三招半后，高天奇才攻出一招！

    高天奇心中骇然。他们两人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自己即便全力而为，也是守多攻少！

    眼见高天奇掌力将到，东方一剑急用剑迎向掌力，朝旁边引开。但听宝剑一阵嗡嗡作响，东方一剑面色一紧：好家伙！同时攻向两人，竟还有如此神力，真是不可思义！

    而吴才却是双手抱着木剑，借着高天奇的掌力，滴溜溜一转，将高天奇的内力化于无形。他的人却就机转到了高天奇的身后。

    三位超一流高手，就这样你来我往，一阵急攻怒打！瞬间，已是百多招。

    然而，高天奇面临两大绝顶高手联袂厮杀，那能占到一丝便宜！硬拼猛打，高天奇攻少守多，处于劣势。幸而高天奇身手娇健，天赋深厚，闪躲腾挪间，免强能与他们拼到百招开外。

    叶苹一直关切地盯着场上局势。看到高天奇渐呈败象，心里如同火焚。她想大声喊高天奇逃走，不要管她。可是，被点了哑穴，怎能发出声来！

    高天奇被两柄剑逼得手忙脚乱，心中憋着无名怒火。他觉得自己力浑厚，尚可与他们一搏。只是两人的剑招惊鸿游龙一般，密密匝匝，防不胜防。他腾挪中，极力想寻个机会，伤着其中一人，缓解一下压力。

    风呼雷吼，乱云翻滚，人影若雾。眨眼间，又是十几招过去。

    高天奇灵光一现，忖道：我以内力震断吴才的木剑，让他失去兵刃，从而不能得心应手，再专攻他的弱点，一定能将他重创，然后再对付东方一剑，不就轻松多了！

    高天奇功随心动，动足真气于左手，待吴才木剑刺来，猛地朝剑身拍去。

    吴才骤然觉得手臂一麻，百骸俱疼。那随手征战二直多年的上等檀木剑，如遭雷击，碎为粉齑。

    高天奇震碎木剑的同时，东方一剑攻到背后，那剑尖离背心不到三分，一股凛冽剑气，如刺骨寒冰，已钻入肌肤。高天奇心想，吴才手中木剑已毁，自己防下东方一剑这一剑，就可以猛攻吴才。

    高天奇疾如闪电，侧身拍向东方一剑的宝剑。掌力刚到，东方一剑的剑尖已在背心划破一道肉皮！只因震毁吴才木剑，用招老实，高天奇纵然反应奇快，还是受了一点轻伤！

    东方一剑的剑法实在不同凡响，招招凌厉，真的防不胜防！

    高天奇震开东方一剑的宝剑，自己也伤了皮肉，心里不觉恼怒。恨不得一掌劈死东方一剑。可不是，自己二次被东方一剑所伤。这个耻辱，不可不报。

    高天奇右手拍开宝剑，左手怒攻东方一剑！毕竟是全力发掌，东方一剑无法躲避，剑又收不回，只得以掌相接。

    轰然一声，高天奇被震得身如柳枝，一阵乱晃。高天奇心中大骇：东方一剑的内力也非同小可！

    东方一剑却借力后退三尺，又唰地亮剑欲攻。

    就在高天奇一掌拍退东方一剑的时候，高天奇忽然觉得背心一凉，一柄利剑已插入背心！

    嚓！

    高天奇听到了那利剑入骨的声音！

    那是谁的利剑？

    东方一剑刚刚退去，在前边亮剑欲攻。

    而吴才用的是木剑，那木剑已被震毁！

    是谁从背后出剑？！

    那剑锋利无比，竟刺破自己的护身罡气！

    嚓--！高天奇听得真切，那剑刃刺激破皮肤，刺断肋骨，直入自己的心区！

    在剑刃刺入的瞬间，高天奇心中一阵惶恐！

    似乎中剑的不是自己。

    但瞬间，高天奇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高天奇忍痛运气，尽双掌之力，震开东方一剑再次刺向胸口的一剑。回过头来，只见吴才手握剑柄。

    吴才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短剑！

    依然是那木剑的剑柄！

    高天奇刹那间明白了！

    吴才那木剑之中，还嵌着一柄短剑！一柄削铁如泥的短剑！

    高天奇明白了，可是已为时晚矣。他后悔，自己怎么就不曾想到在剑中还有一剑！

    可怕的一剑！

    阴毒的一剑！

    独具毒心的一剑！

    聪明才智的一剑！

    瞒天过海的一剑！

    唉！

    要命的一剑！

    高天奇捂着背心，两眼血红，瞪着吴才！

    吴才盯着高天奇，退后一步，轻轻一笑，斯斯文文道：“高少侠，得罪了。不过。吴某人还是衷心感谢你。我出山二十多年，赢了无数高手，也浪得天下第一捕快薄名。你不知道，二十多年不遇对手，心中那一份寂寞，真比死还要难受。然而今天，你让我心终得安宁。我和东方一剑联手，才逼得你施展旷古绝学，震毁我的木剑，让师父赐给我上古宝剑得见天日。也让我看到了师父教给我的旷古一剑的威力！”

    高天奇瞪着吴才，说不出话来。

    他是在赞美自己吗？

    他是在嘲笑自己吗？

    他是在鄙视自己吗？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高天奇捂着背心的手已鲜血淋淋！

    叶苹看着这一幕，心在流血！

    高天奇恨恨地盯着吴才，捂着背心的左手突然向吴才一扔！右手紧跟着狠狠拍向吴才。

    吴才那里料到，高天奇左手扔出的，竟是自己热烘烘红艳艳的鲜血！

    血滴如雨！

    血滴如矢！

    血滴如火！

    雨一样的血滴、矢一样的血滴、火一样的血滴，打在吴才的脸上。

    吴才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他不想双眼被这血的暗器打瞎！

    就在吴才闭眼的一瞬，高天奇右手的掌力拍在吴才的胸膛！吴才大骇，一个身中利剑的人，还能运气攻击他！吴才疾然借力后退，纵然如此，还是城得胸口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吴才悚然！如果不是身受重伤，高天奇这一掌就会让自己趴下！

    高天奇全力拍出这一掌，背后的伤口血如箭射！他一阵摇晃，几乎倒下。

    东方一剑被高天奇双掌逼退，挽个剑花，正欲刺出，却见高天奇被吴才木剑中暗藏的利刃刺中，心中不觉大喜。还未反应过来，却看见吴才中了高天奇一掌，直吐鲜血。心中又是一惊。他怕高天奇乘机逃走，飞身过去，对准高天奇的心窝就是一剑！

    高天奇摇摇欲倒，瞥见寒光一闪，东方一剑的宝剑已抵胸前。急忙闪身。毕竟伤势严重，动作便迟缓了些。嚓--左肋又被刺穿！

    高天奇心里叹了一声，不再躲避，乘东方一剑拔剑之机，化指为剑，刺向档方一剑的咽喉！

    东方一剑躲闪不及，咽喉中了一指。毕竟高天奇力量大减，这一指虽然让东方一剑喘不过气来，但还是无关性命。

    东方一剑大惊。喘了一口气，反托运费一剑，去削高天奇的脖子。

    高天奇亡命一指，已是尽力而为，还那里有力气躲开这一剑！

    唰！--

    东方一剑的剑光一闪，掠向高天奇的项中软处！

    咣当！

    一声轻响。

    高天奇卟通一声，倒在地上。

    东方一剑的剑被格开！

    东方一剑大吃一惊，手中一震，退了三尺。却见寒光一闪，一柄剑已递到胸前！

    手持宝剑刺向东方一剑的人，竟是仝飞虎！

    原来仝飞虎想在妹妹仝宇、叶苹与高天奇结婚当日来送贺礼。但他派出的跟踪吴才、东方一剑两路人马的密探，探得东方一剑带人来捕杀高天奇。于是连夜赶来。只因从岳州出发，来得晚了。看见东方一剑正要刺杀高天奇，于是飞身来救。

    东方一剑不知来人就是仝飞虎。觉得来人武功深厚，是罕见的高手，不敢小觑。气贯宝剑，格向来剑。

    铁翼一直胆战心惊地观战。直到吴才一剑刺中高天奇，才放下心来。此时一见仝飞虎露面，与东方一剑搭上了手，于是大叫：“东方大人，这个人就是仝飞虎！是朝廷要捉拿的反贼！”

    东方一剑听了，怒道：“反贼，你竟敢虎口捋须！我东方一剑连你一并拿下，哈哈哈，擒贼先擒王！看招！”

    东方一剑大喝一声，人剑合一，又是一式天女撒花。

    仝飞虎哼了一声，一剑如电，探入乱花群中，忽地一招翻江倒海，竟从花雨中直奔东方一剑咽候。

    东方一剑本来与人过招，都是一剑见血。却不曾料到仝飞虎剑气如此霸道，逼上得自己回剑自保。他封住来剑，顺势剑往下滑，去挑仝飞虎的手腕。

    仝飞虎手腕一抖，避开剑锋，又向东方一剑下腹撩去。

    双方竟是你来我往，互相攻守，瞬间就相互攻杀了五十多个回合。

    吴才被高天奇拍了一掌，吐了一口鲜血，强运真气，镇住疼痛。蓦然见仝飞虎杀来，与东方一剑厮杀在一起。他本想东方一剑几招内解决仝飞虎，可是没有想到，仝飞虎的剑法似在东方一剑之上，心中一愣，不敢大意，便手持短剑去助东方一剑。

    吴才刚刚奔去，正要出剑，却突然被一清秀中年人拦住。抬手唰唰唰几剑，剑气逼人，剑法精妙，吴才连退三步，才避攻出一招！

    吴才哪里知道，这中年人就是仝飞虎的澧州分会会长李秀才。

    李秀才出手诡秘，吴才好不容易才化险为夷，五十招后，才打个平手。哪能里还顾得了东方一剑！

    围在周边的捕快和大内高手，只有呐喊助威，根本就不能上前相助。

    就在东方一剑仝飞虎、吴才李秀才互相厮杀的时候，一阵衣袂飘忽之声，呼呼传来，随即又有无安息身影疾而至。却是闪电剑雷震、铁手百无禁忌等澧州分会的天元教众教徒。

    东方一剑连连使出绝技，却不曾占得半点便宜，心中不觉生出几丝怯意。这时，又见与吴才交手的中年人一身功夫与自己不相上下，而不明身份的人纷至沓来，个个武功不俗。便不敢继续与仝飞虎纠缠下去。他奋力一剑，逼退仝飞虎，乘机向后飞逸。对众人大声吼道：“撤！我和吴捕头断后！”

    众人听了，去如疾矢。抬着叶苹的四条大汉，也疾奔如飞，竟无一人因路坑坑洼洼而趔趄摔跤。人在逃跑时也有一种奇形怪状异的力量和感觉！

    叶苹坐于硬轿上，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她看见高天奇刚才中了二剑，毕死无疑，心中十分悲苦，两行泪水，滚滚而下，片刻打湿了衣襟。

    李秀才要率众人追去。仝飞虎拦住道：“刚才与我们交手的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而且这几十个人，武功也不弱。我们不要追了。快救治受伤的人。”

    仝飞虎望着远去的人影，想，他们把叶苹抢去，是不是铁翼在其中作祟？几时去临安一趟，潜入铁翼家中，仔细打听一个究竟。

    这时，雷震、百无禁忌将高天奇抬到了茅屋外边。仝飞虎急急走过去，发现高天奇似乎没有了呼吸，心里颤动一几下，探探高天奇的脉象，也没有了一丝感觉。

    仝飞虎轻轻叹了口气，手贴高天奇命门，将自己的真气输入。良久，仍不见高天奇有任何反应。仝飞虎又叹息了一声，垂下了双手。

    这时，李秀才指挥教徒把无影神龙、黄天麟、仝德轩也抬了过来。

    仝飞虎一见短发无须老者，知道是自己的爷爷。他扑过去，将爷爷搂在怀中。可是，黄天麟的身体已经僵硬，心窝也发凉了。仝飞虎低下头，两行热泪潸然而下。良久，他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问正在替无影神龙输送真气的李秀才：“李会长，无影神龙怎能样？”

    李秀才道：“还有一丝希望。我刚才给他逼进了一粒保神丹。可能昏睡几天，就会醒来。”

    百无禁忌一边给仝德轩输送真气，一边道：“老爷已经醒来。只是相当虚弱，要休养一段时间。”

    正说着，仝宇哭泣着，摇摇晃晃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哥哥仝飞虎，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她被简利踢昏过去，才苏醒过来。根本不知道高天奇激战而死，叶苹被抢走等等已发生的事。

    仝飞虎安慰了妹妹几句。对众人道：“将我爷爷和高天奇埋在这柳林中。把无影神龙抬往澧州医治。我们要赶快撤离此地，防止官府纠集人马围攻！”

    雷震、百无禁忌立即指挥教徒，迅速地将高天奇、黄天麟埋了。

    仝宇趴在高天奇坟前，又哭得晕死过去。

    仝飞虎令教徒抬上父亲和妹妹，急急地向澧州方向撤退。

    刚才还风呼雷鸣的柳林，转瞬间寂静无声。冷冷的月辉，洒在两座新坟上。垂柳枝条在寒凉如水的夜风中微微摇拂着。什么地方，有一只小虫轻轻地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然后，无忧无虑地吟唱起来。

    蓦然，高天奇的尸体从那一堆黄土中慢慢升起！明媚的月光，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面庞。微微的夜风，轻轻吹动他的衣衫。

    那只吟唱的小虫，倏地缄口屏声。

    高天奇的尸体，依然那么平躺着，但是，那尸体缓缓地、慢慢地移动了几步，然后，像一缕轻烟，向夜的深处疾飘！

    谁也不知道，那尸体下面有一个不足尺余的小人，那是坤一，他背负着高天奇的尸体，向溶洞人隐居的地下溶洞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