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凄苦身世

    “其实，那天，我是为了杀一个人。”落衣缓缓的道出。

    蓝雨蝶认真的看着她，她知道她是为了出任务，所以才迫不得已的，但是，又为何会与这龙吟剑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冷千秋。”落衣说着，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冷千秋？蓝雨蝶一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竟然忍不住的抖了起来。

    落衣显然是注意道这些，便走到蓝雨蝶的身边，试图抱着她，安慰她。莫非是她也认识冷千秋？

    就在这时，她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场景。

    还记得初次见到冷千秋，当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便喊出了一个奇怪的名字。

    对了，是蝶儿！那次他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喊得就是蝶儿！莫非是自己和娘亲年轻的时候长的太像了，她才会将他们认错么？

    那么，也就是说他是认识娘亲的了！

    想到这里，落衣不由得被自己的推理给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你认识他，对么？”落衣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蓝雨蝶说道。

    蓝雨蝶抬起脸来，她的脸，是如此的木然，完全没有往日对自己的温柔，冷冷的声音说道：“我不仅认识他，我当初会跌落山崖，也是完全拜他所赐！”

    蓝雨蝶说着，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怨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落衣一头雾水，她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被那个男人推下山崖的，当即，想要杀他的念头，又加深了几分。

    “这么说来，他是娘的仇人了？”落衣问着，只要蓝雨蝶开口，她定然会坚定自己的决心去杀他。

    被落衣这样一问，蓝雨蝶也呆住了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在她的内心深处，自己是那般的爱他，那般的想念他。

    更何况，站在自己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他们爱情的结晶啊！

    她该怎么跟她说，她该告诉她，他就是她的生身父亲么？但是，他的绝情，他的残忍，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的！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是。”蓝雨蝶垂下眼帘来，只冷冷的说了这句话。

    落衣内心的信念也就在这一刻坚定了下来。但是，她于自己，却并没有丝毫的信心，当即便表现的有些颓丧。

    蓝雨蝶自知，既然话都说出了口，那么也就是覆水难收了，在她的心里，永远也无法忘记他的绝情，也无法忘记他对自己的赶尽杀绝。

    “可是娘，落儿功夫尚浅，况且他是武林盟主，我……”落衣有些担忧的说道。

    “落儿无须担心，我们不是还有龙吟剑么？”蓝雨蝶听她这么说，便立马就想到了龙吟剑。

    是啊，还有龙吟剑，落衣差点就忘记了，但是，自己根本就不会用，那么，这把龙吟剑在自己的手中，也无异于一把普通的剑而已。才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在即刻就破灭了。

    “落儿是担心自己不会用么？”蓝雨蝶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女儿心中所想，便问道。

    落衣有些诧异，但是，又有哪一个娘亲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所想呢？这么一想，落衣便也就觉得正常了。

    “一直以来，江湖中就盛传着只要谁有了龙吟剑就可以号令天下的传闻，其实，这传闻过于夸张了。”蓝雨蝶解释道。

    “当年我的外公，在打造这把剑的时候，只是想打造出一把我们蓝家的镇家之宝，但是，没想到，龙吟剑出，便成了当时武林中最最厉害的一把剑。”蓝雨蝶诉说着这把剑的历史。

    “后来，江湖中，便有很多人争夺这把剑，但是，尽管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却根本就不知道，就算他们拿到了这把剑的话，对于那些不知道口诀的人，龙吟剑也无异于一把普通的剑。”蓝雨蝶一想起当年蓝家被灭门的惨案之时，心中的痛，便再次的泛滥开来。

    “那些人，为了这把剑，便杀了我全家，那时候，娘才几岁啊！”蓝雨蝶说着，满眼的泪水，落衣看着她，完全的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然经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而自己，若不是掉落了山崖，恐怕此生，也无法与她相见。

    落衣抱着蓝雨蝶颤抖的身体，那些人，就算是为了家族的仇，她也不能放过。也许，真的是上天安排，安排她做了一个杀手，而如今，她这样的身份倒是为她的复仇起了很大的作用。

    “娘知道口诀？”普天之下，蓝家的后人，恐怕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吧。若是连蓝雨蝶都不知道的话，那么，恐怕龙吟剑的秘密，就将永远无人知晓了。

    “知道。”这是从小自己的爹爹便教会自己的东西，就算什么都忘记了，这些又怎么可以忘记呢？每次，只要一读起这些口诀，蓝雨蝶便想起了自己那快乐的无拘无束的童年，还有那无比疼爱自己的爹爹。

    只是这一切的幸福，都那么早的离自己远去了。

    “只是，从小，我却从未真正的用过龙吟剑。”因为那时候她太小了，所以蓝雨蝶并没有机会真正的见到这把剑。

    落衣点了点头，也许，过程会是很艰难的吧，但是，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就放弃的。

    原来，真的是宿命，她逃不掉杀人的宿命，以前是无奈，而现在，却是不得不去做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蓝雨蝶便教会了落衣口诀。也许是因为她是龙吟剑的后人吧，也许是因为她资质很好，总之，落衣很快的就将剑法学会了，而且也在一天一天的进步。

    “落儿，没想到，你竟然进步的这样快，”一日，蓝雨蝶在看完落衣练剑之后，禁不住的赞叹道。

    落衣放下剑，看着蓝雨蝶说道：“娘，待我们报仇之后，就隐居山林吧，从此，不再问江湖事，你说可好？”

    蓝雨蝶的身子一震，心中某块地方被触动了。

    这句话，在二十年前，也有个人对她说过，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落衣的生身父亲——冷千秋。当她在万般无助的时候认识了他，是他救了他，是他让她知道了什么叫爱，也是他，让她知道了什么叫恨。

    只是，这样的一句诺言，却永远也不能实现了，现在再回想起来，蓝雨蝶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心中那种痛。本以为时间能让一切消失，但是，没想到，爱得太深，恨就也永远都无法抚平。

    “好。”蓝雨蝶勉强的笑道，本以为了无牵挂的世上，竟然还有自己的骨肉存在，那么，就又给了她生的希望。这么多年，她也看透了世间的冷暖，江湖的恩怨情仇，也许，归隐山林，是她最好的选择吧。

    落衣看着她，也点了点头。现在，在她心中，没有什么再比自己的娘亲重要了吧。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此时，落衣对自己的剑法也已经有了信心，这件事，她也不想拖下去，到时候，报了仇，她就会带着这把龙吟剑与蓝雨蝶归隐山林。

    从此，这一生，也在不闻江湖事。

    这一晚，落衣彻夜未眠，对于明天，她有些隐隐的担心，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似的。

    而蓝雨蝶的心中，更加是五味陈杂。明天，自己会见到他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当年的那副俊朗的样子么？

    他会取几个妻子，会有几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蓝雨蝶的心中，竟然如针刺般的疼痛起来了。自己，竟还这般的在意他。

    蓝雨蝶自嘲的笑了笑，迫使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但是，他的那副模样，却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不肯离去。

    心，也变得纠结起来了。对于明天，她也是一样的，有着隐隐的担心，她是落儿的父亲，要落儿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会不会有违纲常伦理，若是落儿哪一天知道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她会怪自己吗？

    一连串的问题，向蓝雨蝶袭来，直惹得她一阵头疼。

    最后，仇恨还是占据了主要的方面，蓝雨蝶还是决定让冷千秋为自己当初对自己的绝情付出代价。

    夜，已经深了。蓝雨蝶却毫无睡意。

    这也许就是她一生中，在这小茅屋中生活的最后一夜了，以后，还会再回来么？毕竟有二十年了，在自己失意的那一段时间，也许自己是最平淡的。

    因为没有了仇恨，没有了难受，没有了愧疚，没有了不舍。但是，从今以后，她都不可以再忘怀了。这难道真的是上天给她安排的命运么？

    若是命运，她到也就不抗争了。在这一点上面，她倒是与落衣很相像。

    明天，一切都是未知的。是一个开始，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终结呢？

    第二天，一早，落衣二人便开始赶路。山路陡峭，待他们来到冷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在去冷府之前，落衣找了间客栈，想让蓝雨蝶留在这里等她。她不想让自己的娘亲，看到自己杀人的样子。

    “让我去。”蓝雨蝶有些倔强的说道。无论如何，她都要再见她一面。

    “好吧。”看到蓝雨蝶的样子，落衣知道也许她是想要手刃自己的仇人，便也就答应了。

    是夜，二人换上轻便的衣服，来到了冷府的门口。

    幸的蓝雨蝶也是会些轻功的，落衣便带着她来到了上次来过的冷千秋的房间旁边。这次的小心翼翼，果然就没有惊动那些侍卫。

    再次的来到冷千秋的房门前，这与上次已经隔了一年了，想到那时，落衣为了他，竟然也甘心将自己刺伤，只是因为自己的心中并不想伤他。

    但是，这次，她的心中，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他既是娘亲的仇人，他甚至害的娘亲掉落了山崖，又怎能再饶他呢？

    蓝雨蝶跟在落衣的身后，此时，整个院子中，是那般的清幽。因为冷千秋一直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更何况，以他的武功，又何须惧怕有谁人前来刺杀。

    “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了。

    房间里，一如落衣第一次潜进来时的，是那般的赶紧整洁，房间内，依旧点着灯，偌大的房间里，却只有那一盏灯，那一个人，孤灯照着孤独的人，连影子，都是那般的寂寞。

    这次，落衣不再是偷偷潜进来的，而是光明正大的，正因为有着龙吟剑在手，她才敢这般的大胆。

    房间中，冷千秋正在埋头看着书籍，不是吩咐下人不要来打扰自己么，怎么竟然有人进来了？

    有些愠怒的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这一看，便是两双时隔二十年未见得双眸再一次的触碰。

    “蝶儿……”他差点就失声，喉咙里，哽咽着，叫出了这个自己日思夜想，想念愧疚了二十年的女子的名字。

    即使是过了二十年，她的那双充满灵性的眸子，却是自己永远也不能忘怀的。

    蓝雨蝶又何尝不是，就是这一眼，像是过了一万年般的遥远，原来啊原来，那样的仇恨之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竟然变得动摇起来。

    “你还记得我。”冷冷的说出了口，这是二十年以来，他们见面说的第一句话，话中，有着责怪，有着自嘲，有着怨恨，也有着那无尽的思念。

    “蝶儿，当年……”冷千秋的心，顿时充满了阴霾，似乎又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想解释什么，却被蓝雨蝶无情的打断：“当年的事，你又何必再提？”

    冷千秋看着蓝雨蝶，眼神里满是心疼，也满是无奈，就这样，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对话，有的只是，那无声胜有声的凝望。

    这是什么情况？落衣看着二人，从蓝雨蝶的眼神中，落衣分明的看出了她的不舍，还无尽的思念，但是，她又为何跟自己说他是害她掉落悬崖的仇人？

    他们之间，怕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良久，冷千秋才发现蓝雨蝶身边的落衣，她们是那般的相像，冷千秋看着他，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是，蝶儿的女儿？”冷千秋问出口来，还记得当年，蝶儿失踪的时候，他们还并没有孩子，她，难道是蝶儿与其他人的孩子？想到这里，冷千秋只觉得胸口一种沉闷的疼痛之感。

    “不错，她是我的女儿，不过并不是你的。”蓝雨蝶似是看出了冷千秋眼中的疑问，便冷冷的说道。

    冷千秋的眼神瞬间的暗淡了下来，原来是真的，她在失踪了之后，竟已经成为了他人的妻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此生一大痛事，莫过于看到自己最深爱的人，嫁做了他人的妻子。

    落衣有些疑惑，毕竟是到她与蓝雨蝶相认以来，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知道，蓝雨蝶不告诉她，也许是因为这是她心中的痛吧，所以落衣便从为问过。

    “娘，还和他多说什么，让落儿结果了他吧！”落衣看着，不想再与他多说了，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越久，自己心中不想杀他的念头就越加的浓重起来了。

    落衣害怕，害怕自己会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般，又不忍心下手，这次，她定是不能再这般了。

    “我的命，若是蝶儿想要的，我给。”冷千秋看着蓝雨蝶，忽然嘴角撤扯出了一抹笑来，那笑，似乎是释然了。

    蓝雨蝶的心一惊，心中愈加的踟蹰起来，再转念一想，莫不是又是他的花言巧语？还记得当年，他说过要娶她的，不管是天涯海角，也不管是背井离乡，他都不会抛弃她的，可是如今呢？他已经做了当今武林的盟主，而自己竟独自一人在断肠崖下生活了近二十年，这就是他的誓言么？这就是自己当初义无反顾的相信他的结果么？

    蓝雨蝶忽然心中很痛，那痛，伴随了她那么多年，终于，在今天，可以得到一个了结了。

    落衣早已将龙吟剑握在手中，但是她见蓝雨蝶依旧在犹豫，便也没有下手。

    “蝶儿，你知道么？没有你的日子，就像是行尸走肉般。当误以为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本以下定决心随你而去，怎奈，那时候，我爹也去世了，家族的重担，让我不得逃离，不得怠慢。没想到，上天眷顾，今日，竟让我再见你一面，就算你是来取我性命的，我也知足了。”冷千秋淡然的说着，落衣听得出，他的话，是出自真心的，而并非那些将死之人为了能生存下去而特意编制的谎话。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么？”就算是这样，又能怎样？毕竟紫家一家人的性命，都是被他所取，蓝雨蝶说着，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蝶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负了你。当年，我又何尝不是找了你许久，找遍了世间，却怎样也找不到你，到最后，爹告诉我，你已经死了，还拿来了我们定情的信物，我这才相信了。”冷千秋说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蓝雨蝶定睛一看，那不是别的，正是当年冷千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他们二人的名字。

    自从那日被他无情的赶走之后，便不再见到那块玉佩，蓝雨蝶也没有想过要找到它，因为看到它，只会让自己想到那个绝情的男人。

    “你若是还念着我们的感情，那你当初又为何那么绝情的赶走我？”蓝雨蝶一字一顿的说着，眼前，似乎又闪现出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她的心，瞬间便揪起来了。

    那样的痛，她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吧。即使是二十年后，那痛，还是那般的清晰。

    还记得当年，他们蓝家被灭门，唯独自己，被娘亲藏在了地窖里，这才逃过了一死，而她更是亲眼见到自己的家人一个个惨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蓝雨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副场景，永远都无法抚平心中的那道伤痕。一晚上，转眼间，便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还记得，在那群仇人走之后，她跑了出来，使劲的摇着自己的爹和娘，但是他们满身的鲜血，浑身却依旧变得冰凉。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不是因为她没有感情，也不是因为她冷血，只是，那样的痛楚，对于一个还只有几岁的孩童来说，是几乎不能承受的。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不说话，即使是饿的快要晕过去了，她也从不开口乞讨。

    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他，依旧是孩童时代的冷千秋。

    当时，因为从小体弱多病，便被父亲送到亲戚家抚养的冷千秋，遇到了浑身脏兮兮的蓝雨蝶，她一直不说话，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有着求生的**。

    他救下了她，并且说服自己的姑妈把她带回家，作为自己的一个玩伴。也许，爱情就是在那一刻悄悄的萌生了吧。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蓝雨蝶都不说话，也会常常的在噩梦中惊醒，梦中，满是鲜血，却永远是黑白的。开始做噩梦的时候醒来，她会一个人哭。

    但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这件事被冷千秋知道了，从此，他便甘心自己不睡觉，一直的守在她的床边，只为了她在噩梦中惊醒的时候，能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和一个温暖的胸怀。

    后来，她终于开始说话了，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她心中的阴霾，也一天天的离自己远去，渐渐的，她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他，亦是成为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当两人再也无法分隔的时候，上天，还是有它自己的安排。

    那天，冷千秋的爹爹，也就是当时的武林盟主，派人来接他走。

    冷千秋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气，当即便将蓝雨蝶的事隐瞒了起来。回到家中之后，也不敢带她回家，而是在附近买了一座房子，蓝雨蝶便一直住在那里。

    蓝雨蝶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此后，便只能每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等着他回去。

    年轻的人，因为爱，而早早的偷尝了禁果。即使是他不能给自己一个名分，她也心甘情愿，因为她是那般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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