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笨蛋,还认为是梦!算了,就当是梦吧。
叶溪倩笑了起来,轻轻地说:“笨蛋,我们该回家了。”
“好。”安月君甜甜地笑了起来,乖乖地说道。
说着,叶溪倩就要搀扶着他起来,可是却停住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脚,她不会走路了,左脚已经废了,这样子的她,她不要让君看到。
似乎,很快,她立刻放下安月君,爬了起来,就要逃开,现在,不要让他看到。
“不,娘子,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安月君立即挣扎着要站起身,可是,却又跌倒在地上了,似乎使不上力气了,站不起来了,害怕地叫了起来。
可是,脚步停了停,又继续前行,不,不要回头。
“娘子,不要离开我,不要走,不要走啊,求你了”
叫的好惨,乞求,脆弱,叶溪倩忍不住回过了头,却完全呆住了,无法言语了。
他,竟在爬,弯弯扭扭地爬着前行,一步一步,手上已经破了皮,出血了,可是,却不理会,嘴里不停地念着的依旧是那两句话:“娘子,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充满了乞求,充满了绝望。
爬过的路,竟成了一条血路,红的好可怜!
安月君,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天之骄子,没给一个人低头,没给一个人下跪,没对一个人笑,可是,此刻,他竟在爬,而这,只为了追他认为是梦中的那抹倩影!
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晶莹剔透,令人心疼,不是为他全身在疼,只是为了他的娘子离他越来越远,他快要追不到了。
叶溪倩突然跌坐在了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才大声地哭了出来,她,都做了什么?她怎么会这么残忍!
这时,这种疯狂的执着硬撑着他爬到了她的身边,用着鲜血淋漓的手紧紧地抱住她,紧的不留一丝缝隙,紧的像是要嵌入骨血中,喘着气,痴狂地说着:“娘子,不准准你离开,你是我的,是我的,不准离开!”
好疼,好累,可是,不能放手,好不容易才能碰触到她,放手了,娘子就会离开了,不放开!
叶溪倩依旧哭着,她到底做了什么?他这样都是她害得,她真的好残忍!好厌恶自己,好讨厌自己!
许久,感觉到他开始颤抖的身体,立即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誓言:“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不离开,一直都不离开,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紧抱着的手未松开,小心翼翼地问:“真的?”
“恩,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叶溪倩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眼泪依旧流,却是笑着流泪,幸福着流泪。
“好。”腻人的声音,很甜,很好听,小脸蛋儿扬起了开心的笑容,脸上有着干涸的血迹,一块一块,削瘦得厉害已省得皮包骨,合该笑起来如鬼魅,骇人至极!
可是,叶溪倩却觉得好美,美得令人心悸。
“娘子,我”刚要说话,却断了声音,昏迷了。
叶溪倩心一颤,一股骇异袭上身,紧紧地抱住他,恐惧地大喊:“君,怎么了,君,不要吓我”
在感知他胸口仍在跳动时,高悬地心稍微放了一半,看着周围,又害怕了起来,这里很久都不见一个人,如果君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肯定会
再也不敢想下去了,眼中突然有了一股决心,将他靠着自己,抓住他,小心翼翼地转身,蹲了下来,背着他,身子的重量都靠到她的身上,咬着牙站起来,却失败了,再站起来,又失败了,试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成功地将他背了起来。
此刻,额头上已经出汗了,她艰难地走着,一步一步,左脚已经出血,疼得厉害,可是,强忍着,每一步都踩地重重的,就怕不稳将安月君摔了下来。
可是依旧摔倒了,害怕地爬起来,慌张地看安月君有没有受伤,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双膝已经快没用了,整只脚都快没用了,甚至整个人都要快废了。
一次又一次地摔倒,一次又一次地摔倒。
叶溪倩全身没了知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却死死地咬着下唇,知道出血了,才清醒了,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她,君,她要君没事,她要君好好的。
她的左脚恐怕早就没用了,可是,她不在乎了,一命换一命,她心甘情愿,更何况,只是一只脚换君的命。
不知不觉,已是黎明了,叶溪倩还在走着,在死命支撑着,已经晃晃悠悠的了,双腿已在不停地打颤,像是过了很久,终于,到了,在看到木屋就在不远处时,松了一口气,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五天,叶溪倩仍在这个才躺过的床板上,想要抬左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没知觉,苦笑了,终究还是废了。
“女施主,贫道曾一再告诫,但,终究还是这样的结果。”道长走了进来,平板地说,没有责怪,没有生气,因为,这些都是命!
“呵呵,道长,如果以我一条腿换君的一条命,有何不可,我还很开心呢。”叶溪倩看着远处,笑着说,这笑好温柔,好美,突然,眼神里出现了慌张,害怕地问:“道长,君,他怎么样了?”
“女施主放心,他此刻正在隔壁睡着,也快醒了,身上的伤只需好好调理就行了。”道长轻声安抚道,叹了口气,情字伤人啊!睿智平和的眼里满是钦佩,“贫道平生很少有钦佩的人,可是,这一次,真的很佩服你,女施主全身都受伤着,竟然将一个大男人从半山腰背到山顶,这连一个男人都无法做到。”
“一点都不重,他都瘦了好多。”叶溪倩眼底满是心疼,不停地喃喃自语:“看来回去要给他好好补补了。”
说完,又抬头说:“道长,我要去看他。”
“女施主无需跟贫道说,一切都是女施主决定。”
叶溪倩点点头,立即下床,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急急地走到隔壁房间,却见安月君睁着双眼,空洞地看向半空中,喃喃自语:“娘子又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果然是梦,是梦”
声音里好绝望,说着,就要爬起来,却被叶溪倩制止了,大声地叫:“君,不准动,好好躺着!”
安月君动作停住了,愣愣地转过头,空洞迷茫的大眼看到她时,渐渐地,瞳孔放大,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已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身子不停地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叫唤着:“娘子,娘子,娘子”
“在,在,在”叶溪倩一遍又一遍地应着,很温柔。
“娘子,你真的回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他始终不相信,他娘子已经在他眼前了,在他怀里了,在他的生命中了。
“你说呢?”
“感觉好真。”安月君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怕她再次离开的恐惧,可怜兮兮地说,好呆。
果然,还是认为在做梦!
一直抱着,一直不松开,许久,叶溪倩无奈地说:“可以放开了吧,去好好休息。”
“不要。”
“放开!”
“不!”
“”
叶溪倩突然脑中念头一闪,转身就要离去,却被紧紧地抱住,慌张地说:“不要离开,不准离开,不可以离开”
眼看到角落的绳子后,吃力地拖着他走到那,拿起来,将自己和他的手绑起来,随后问:“这样行了吧,我肯定不会离开。”
“不要。”
无奈之下,只能脱了鞋子,爬上床,两人紧紧地抱着睡觉。
“君,如果我的脚废了,不能走了,你会怎么样?”
“我做你的脚,天天抱着你,娘子想去哪就去哪。”
没了声音,因为她已经满足了。
突然,担心地问道,“君,辰儿和晏儿怎么样了?”
“不知道,娘子放心,应该没死。”
没了声音,因为她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叫应该?
两天过后,终于,费劲心思,才让他明白,这不是在做梦,终于,整天露着傻兮兮的笑容,天天说着傻乎乎的话,笑容甜腻得让人心里亦是甜甜的,但,紧紧地被抱着,到哪都拖着一个拖油瓶,变得更为粘人。
“君,放开了吧。”叶溪倩无奈地看着这个都抱了她好几天的人儿。
“不要。”依旧回答的很坚决,安月君可怜兮兮地说:“我要把以前没抱的都抱回来,回家把以前没做的都最回来。”
“”没了声音。
许久,叹息了一声,不确定地说道:“娘子,你终于回来了。”终于,终于回来了,他,终于等到她了!等了好久,可是,好幸福!
“恩。”眼眶微微湿润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娘子,我只在乎你。”
“恩。”她明白,他在告诉她,他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她无论变成怎么样,他都会爱她。
“娘子,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是不是?”
“恩。”
“娘子,我好幸福。”
“我也是。”
“娘子,我们回家吧。”
“等你病好了。”
“娘子”
好久未听到的撒娇声,终于又响起了。
啊,这一刻,好温暖,好让人感动。
半个月后,两人病好后,告别了道长,离开了,本来可以一路游玩着回来,叶溪倩也挂念着辰儿和晏儿,急急地赶回去了。
到了月家堡,走进去,越来越心惊,这怎么变成这样了?好荒凉,子明湖似乎有一股恶臭传来,花草树木几乎都凋谢了,假山没了,凉亭踏了,到处是残垣断壁。偌大的月家堡,好冷清,好空!
走着走着,就要到沁雪阁,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他抬头看到他们,呆住了,可是,脚上的步子未停,还没等叶溪倩喊,他就“砰!”的一声,撞上前面的一棵枯树。
“杨伯伯,怎么好久没见,变傻了?”叶溪倩轻笑着说,眼却红红地,终于,又回来了。
杨和依旧呆愣着,显然回不过神来,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倩倩,欢迎回来。”
转头,看去,齐天放正缓缓地走过来,嘴角噙笑,依旧俊美如厮,还没等叶溪倩反应过来,另一道身影跑了过来,到她跟前,将怀里的东西往她身上一塞,开心地说着:“啊,倩倩,你终于回来了,我要解脱了。”
显然是杨若儿。
叶溪倩低头一看,是辰儿和晏儿,没想到,都这么大了,粉嫩圆嘟嘟的脸蛋儿,光滑细腻,乌溜溜的大眼不停地转动着,甜甜地笑着,小酒窝若隐若现,显然,是某人的缩小版,胖嘟嘟的手和脚不停地乱舞着。
叶溪倩逗弄了一番,看着他们可爱的样儿,笑了起来,将他们紧紧地抱在胸前,没想到,他们却不给面子的大哭了起来,哭得好厉害,声音响亮而大声。
“宝宝,不哭,乖,不哭”
叶溪倩手忙脚乱地轻抚哄骗着,因而,忽视了一旁不高兴的人儿,紧紧地抱住她,撒娇:“娘子,不要不理我,随他们去,还是”
这边,杨和突然清醒了过来,开心地大叫:“夫人终于回来了,夫人终于回来了”眼眶红了,高兴地手舞足蹈。
而还有一对情侣正在吵闹中,“若儿,回去吧,成亲的日子快到了。”低声下气的讨好声音。
“不要,倩倩才回来,我很想她,再等一个月。”很是任性的声音。
“若儿”
此刻,好不热闹!
微风拂过,吹散了月家堡的冷清,荒凉,变得热闹了起来,而以后会更热闹,不是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