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的真爱

    林凯和尚玄月坐在林肯车里。尚玄月在打电话：“编剧老师，我们老板来了，您下来一趟，我们在林肯车里等您。”

    “干吗？”

    “老板要亲自跟您谈谈。”

    “那让他来我房间吧。”

    “编剧老师，是林总要亲自见您……”

    “我再说一遍，他要见我就让他来我房间！”编剧很牛地把电话挂断了。

    没办法，两人只好下车，上楼。几分钟后，林凯和尚玄月坐到了编剧的对面。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编剧拿着大茶缸子喝茶。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仿佛才想起对面的林凯似的，把大茶缸子递给林凯：“林总，一路辛苦，渴了吧，你也来两口？”

    林凯按捺住怒火：“不用了。”

    尚玄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编剧老师，林总今天亲自出面，是要把合同的事情定下来。当然，这个事情我们早就说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签字领稿费了。”她把一份合同和八万块钱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编剧看也不看钱，说：“林总这么尊贵的身份，竟然亲自出面签合同，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林凯假惺惺地说：“我对编剧，一向是非常尊重的，啊，八万块钱都在这里了，那您就签字吧。”

    他示意，尚玄月拿出一支签字笔，递给编剧。

    编剧没有接，说：“对不起，我涨价了。”

    尚玄月尴尬地看了看林凯。

    林凯一顿，说：“可以理解！剧本剧本，一剧之本，这都是编剧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都是心血、结晶啊！多付几万也是应该的！你说，要多少？”

    编剧看着他：“你觉得，值多少？”

    “十万？！”林凯一副大方的样子。

    编剧不说话。

    “十……二万？！”

    编剧一笑：“林总，一部投资八千万的电影，您不觉得十来万的稿费少了点儿吗？”

    “啊哈哈，那就三十万！怎么样？这个数不算少了吧？”

    编剧看着林凯，不说话。

    林凯有些心慌了，说：“五十万！”

    编剧还是不答应。

    林凯咬了咬牙：“七十万！”

    尚玄月适时地配合林凯：“林总，太高了吧？”

    “九十万！”见编剧不说话，林凯又往上加了二十万。

    尚玄月在一旁说：“慎重啊，林总，再加就超支了！”

    编剧目光看向别处，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林凯豁出去了：“一百万！你答应，我现在就签给你！”他掏出支票簿，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编剧的目光终于忍不住收回来看着桌子上的支票簿，心脏在剧烈跳动，一百万这个数字太有诱惑力了，几乎让他无法拒绝。他拿起大茶缸子，猛喝了几口，冷静下来。

    林凯志在必得地看着他：“怎么样，我这已经出到天价了。”

    “晚了。”编剧坚决又有些遗憾地说。

    “晚了？什么晚了？”

    “林总，你的数目已经打动我了。但是……慷慨总是来得太迟，剧本我已经卖了。”

    “卖了？！”林凯一脸震惊。

    编剧一笑：“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卖给肖雷了。”

    尚玄月说：“他花了多少钱？我们加倍买回来！”

    编剧看着尚玄月：“我既然卖了，就不会反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具体的数字——一块钱。”

    两人一愣：“一块钱？”

    “对。”

    林凯笑了：“编剧，你被肖雷骗了，他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了解他。”

    编剧认真地说：“不，你输给肖雷的原因，就在于你根本不了解他。而且我告诉你，我不是为钱写作！作为一个编剧，我已经写了三十年，最贫困的时候，我去邮局领稿费，排了五个小时的队，领的只是七块钱。稿费从来就没有体现我的创作价值，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坚持写，因为我做编剧不是为了钱，因为我心中有故事，要说给观众们听。不过林总你的耳朵，没有资格听我的故事！”

    林凯突然脸色一变：“我告诉你，你的这种做法是违约！我有一个五十人的律师团，全国最好的律师都在为我工作，我搞定你和肖雷这点儿事情只需几分钟。不过，我不想这么做，我今天是专门为手下对你的疏忽而来道歉的。”

    尚玄月在一边添枝加叶：“林总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很清楚，编剧你不要不识抬举。”

    编剧冷笑，不说话。

    林凯彻底变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全国编剧多的是，其实我完全可以甩开你，随便找个人用《中国红》这个名字另写一个电影剧本，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编剧冷笑道：“是吗？不过我也要告诉林总，这个电影从名字到大纲到剧本，都已经在国家版权中心登记了。你想要侵权吗？请便！”

    林凯和尚玄月目瞪口呆地看着编剧。半晌，一筹莫展的林凯只好狠狠地一拍桌子：“导演！导演呢！把导演叫来。”

    尚玄月起身开门去找导演，导演就站在门外。

    林凯招招手：“导演你来得正好，你明白事理，和他说说。”

    导演走到编剧身边，坐下，平静地看着林凯：“不，你已经失去机会了，林总。”

    林凯一愣，随即马上讨好导演：“那我们另外搞一个故事，我手里有二十个剧本，你挑，想拍哪个就拍哪个，多少钱不是问题！”

    导演坚定地说：“不，我就拍这个剧本。”

    林凯作最后的退步：“你不是喜欢方迅吗？我可以让方迅来演！”

    尚玄月低声提醒：“林总，潘伟业那边……”

    林凯说：“他那个暴发户，和煤老板差不了多少，让他滚蛋！导演，你，我，方迅，一起来弄一个真正的精品，我有发行渠道，我有资金，我保证……”

    导演打断林凯：“不，林总，你还不明白吗？《中国红》一定会拍成伟大的作品，不过在这个伟大的事业里只有一个人是多余的，那就是你。”

    林凯绝望了，狠狠地说：“好，你们会后悔的！”

    他羞恼地起身。走到门边的时候，编剧喊他：“林总——”

    林凯又仿佛得到了一线生机，赶紧转身看向编剧。

    编剧说：“你知道你失败在哪里吗？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除了挣钱以外，还在追寻一些别的东西，那就是——理想。不过，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林凯羞愤地摔门而去。

    他快步下楼，进了自己的林肯车。

    “林总，林总！现在编剧和导演都站在他们一边，咱们该怎么应对？”尚玄月快步跟来，也要上车。

    林凯从车内把尚玄月拦在车外。他把火都发在尚玄月的身上：“你应该考虑的是，你怎么应对！这个方案是你出的，现在就得你自己解决！解决不了你就给我滚！”

    “可是林总——”

    “没有什么可是，你现在马上去找肖雷，跟他谈合作！”

    尚玄月为难了：“肖雷？他恨我入骨，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可以去哀求他，请他吃饭，给他下跪，陪他上床！只要他同意合作，干什么都行！”

    “林总……我，我没那么下贱……”

    “别他妈在这儿跟我装纯！你知道我为了这个电影已经投入了多少钱吗？现在全都要打水漂了！这些损失找不回来，你就给我滚出《娱乐帮》！不，你永远也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林凯重重地关上车门。林肯车急驰而去。

    尚玄月一脸颓然地愣在原地。

    白水捧着合同的手在发抖：“一块钱，一块钱你就买下了剧本的版权？”

    肖雷笑笑：“我用的不是钱，是尊重。”

    “这么说编剧和导演都是咱们的人了？方迅真的夺回女主角了？咱们真的打败《娱乐帮》了？！”

    肖雷微笑，点头。

    老范说：“肖雷，你简直是一个天才啊！我代表……我本人，向你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白水点点头：“是啊，整个事情错综复杂，你竟然能想到在编剧身上寻找突破口！看来我这个主编真的要让给你当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白水，似乎都同意他这句话。

    白水赶快改口：“啊，我的意思是，等我退下来之后呢，接任主编的人选非你莫属！”

    老范直接晕倒。

    肖雷说：“其实我能想到去找编剧，完全是因为林曼怡的提醒，她才应该是最大的功臣。”

    “啊？二公主？”众人都有些吃惊。

    “是啊，”肖雷说，“曼怡呢，她怎么不在？”

    “鲍迪今天出院，她去接鲍迪了。”

    肖雷心下有些落寞，嘴上却说：“哦，出院了也不告诉我，不知道老王给他们打折了没有……”

    此时，林曼怡正扶着拄着拐杖的鲍迪走进客厅。“妈，我们回来了。”林曼怡喊。

    林妈妈正在厨房忙活，闪出半个身子，随便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其实也看不清楚人在哪儿：“鲍迪来了？饭马上就好，你们先坐啊。”

    鲍迪客气地说：“伯母，不着急，要不要我帮忙……”

    “你的腿还没好，就别添乱了。来。”林曼怡拉着鲍迪，走进自己的卧室。

    鲍迪一进林曼怡的房间，愣了，她卧室墙壁上肖雷的照片现在全换成了各种摩托车的海报。床头，还放着《摩托车之友》、《音乐发烧友》、《欧美流行风》等杂志。

    林曼怡看着鲍迪：“怎么样？喜欢吗？”

    鲍迪连连点头：“喜欢，喜欢！”

    他明白林曼怡对自己的心意，感动得都要哭了。

    肖雷应邀来到咖啡厅，尚玄月已经在这里等他多时了。

    一坐下，肖雷就直奔主题：“约我来这里，什么事？”

    “你说过，山穷水尽的时候，来求你。”尚玄月看着肖雷，再也没了当初的傲气。

    肖雷纠正她：“我说的是不要来求我。”

    “你还说过，我没有走对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这一点，原谅我吧，我对你做的一切，是出于报复。现在，我追悔莫及……”

    “快说主题吧。”

    尚玄月一愣，只好开门见山地说：“《中国红》的事情，请你放我一马。”

    肖雷冷笑：“你以为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忏悔，就可以打动我？”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求你放过我。”

    “我没有针对任何人，我只是想帮方迅。请问，你在这件事情里有什么利益？”

    “操作失败，我将被炒鱿鱼。”尚玄月低下了头。

    肖雷摊摊手：“大不了跟我一样啊。”

    “我跟你不同。”

    “那你应该求你的老板放过你，而不是我。”

    “我跟你一样，从普通的扫街的记者做起，靠着自己的才华和能力，靠着比别人多几倍的付出，才走到今天。我不能失败，我已经失去感情，再失去工作，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吗？”尚玄月说得伤感，不禁流下了眼泪。

    肖雷却不为所动地起身离去。

    尚玄月绝望了。

    事到如今，能救她的，只有林凯。她决定去求他。

    尚玄月在林凯必经的路上等他。见他的加长林肯开来，就冲了出去。

    林肯车里，林凯正要喝咖啡，汽车突然急刹车，咖啡险些泼出。他抬头一看，车前站着的是尚玄月。

    尚玄月拉开车门，上车：“请给我一次机会。”

    林凯笑道：“你已经通过你的努力获得了留下的资格，这次不算完败，完败的是潘伟业。”

    尚玄月一惊：“您的意思是……”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手段，搞定了《中国红》的海外发行权，你是怎么做到的？”

    尚玄月诧异了。

    林凯接着说：“赵富贵打电话给我，说他对发行不熟，知道我们有渠道，所以约我谈合作，谈得还不错。看来，你对肖雷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尚玄月终于想明白了。

    “不过我依然不会放过肖雷。”林凯说。

    尚玄月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等发行权的合约签完了再说。对了，杂志是你的主业，近来销量一般啊。”

    “《娱乐帮》的声誉受损，应该采取行动进行补救。”尚玄月把事先做好的一份策划交给林凯，这原本是她用来挽救工作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林凯接过文件夹，看着尚玄月。

    尚玄月说：“举办一个媒体年度大奖，评选最佳月刊、季刊、晚报，最佳娱乐媒体，最佳主编，我们出资，最重要的奖项要由我们去得，其他的，找些业内有威望的，做权威性，以此挽回公司的名誉……”

    林凯笑了：“你的创意倒是层出不穷啊。”

    尚玄月平静地说：“我是在自救。再说，这是肖雷崛起的秘诀，我们为什么不用？”

    “哦，他在广州的故事你也知道？我拿回去详细研究一下。你先走吧。”

    尚玄月下车，车离去。她拿起手机，打给肖雷：“是你让赵富贵把海外发行权给我们了？”

    “娱乐圈里，应该是共赢。”

    “是为了我吗？”尚玄月心存一丝侥幸。

    “是为了我自己的原则。”

    “谢谢你的原则。”

    电话那边的肖雷没再说话，挂断了电话。尚玄月握着手机想，不管你接不接受，相不相信，我是真的谢谢你，肖雷。

    肖雷没想到，鲍迪会来找他。当他在家门口见到鲍迪的那一瞬间，他几乎猜到了他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因为林曼怡。他已经准备好了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

    肖雷一边开门一边问：“你的腿好了？”

    鲍迪点点头：“对。谢谢你。”

    肖雷一笑：“祝贺，进来坐？”

    他开门，把鲍迪让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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