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洗完澡出来，他的眼底顿时幽黑一片。她人呢？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哭声，他慌忙跑出去。

    走廊上，她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哭得正凶，像是迷途的孩子般无助可怜。他走到她身边，同样蹲下，伸手将她揽入怀里。

    泪水和哭声，已经不足以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五年多的时间，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立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的付出，她的等待，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硕果。

    渐渐地，她的哭声小了下去。

    温柔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很自然地替她抹去残留在脸上的泪水，幽黑的眸子紧盯着她，心里竟有前所未有的害怕。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她怔了一下。绝隐是回来了，那么，眼前的他呢？莫里斯该怎么办？

    “怎么了？”他温和宠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她抬起头，瞳中带着慌乱，不自觉地，她启唇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莫里斯，绝隐——他回来了，他没有死。”

    绝隐——回来了？没有死？

    她深爱的人回来了？那个叫做绝隐的艺人？那个可以让她为了他消沉了五年的平民男子？

    “然后呢？”他平静地看着她。但是，那一刻，他恨死了他该死的预感！

    “你知道的，他回来了，我肯定是要回去的。莫里斯，忘了我吧。”

    “我忘不了。”他固执地说。

    她皱眉看着这个面容淡漠的男子，他的周身，紧张而郁愤着，似乎一触即发的样子。

    “莫里斯——”

    “为你做了这么多还不行吗？我对你的爱比不上那个叫绝隐的家伙吗？如果他哪一点比我好，没问题，你告诉我，我可以试着去改啊！”果然，他咆哮了起来，狂怒的神情就像森林中的野兽之王。眼底，噬血的光芒疯狂地流转着。

    她摇头，“我知道你爱我，莫里斯，可是我爱的——是绝隐。你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就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你终究不是他。”

    “不管怎么样，我不准你离开我！不准，听到没有？！”他已经站起身，强烈的眩晕让他几乎站不稳脚。

    她也站起身，垂下眼光，“我——真的要走了。”

    他疯了一般地上前搂住她，紧箍住她，直到感觉到自己怀里人儿呼吸的困难才微微松手。

    “纪果，不要走，好不好。你不是要莫埃迪家族的机密么？没关系，只要你继续留下来，随便你找，好不好？”

    没有了自尊，没有了骄傲，没有了一切，此刻的他，只希望能把她留在身边就好。只要她能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再次一怔，他——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这些日子里那些被她摧毁的案子，却假装不知道。是怕她受到莫埃迪家族公司的伤害么？心脏猛地牵动了一下，原来，他已经深爱她到这个地步了。看来，不和他说明白的话他是不会放手了。莫里斯，对不起了。只有伤得最深，你下的决心才最深。

    嘴角微扯，她蓦地扬起头来，不屑的笑容，讽刺的语气，“终于看到你有这天了呢，莫里斯。”

    他手心一凉，美丽的面容渐渐变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偏了一下头，食指调皮地托着下巴，眼睛里有闪烁的星星，“原来你还蒙在鼓里啊？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才是。你以为我后来自己送上门来是爱上你了？”

    看到他渐渐铁青的脸色，她继续说下去，“怎么，忘了吗？没关系，我不介意提醒你一下。你说，前一天还恨着你的人，第二天跑来说爱上你了，就算是白痴也不会相信吧，看来，也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相信了。”

    他的眸底深邃地似乎可以吸进全世界所有的东西，他的面容上失去冷静过后的受伤，他说出口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纪果，不要想找理由骗我，我不会放开你的。”

    她眉头更加皱紧，这样还不行吗，略微叹气，“莫里斯，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爱上你的。”

    他看着她的眼底里写满了不认输。

    “我的爸妈——是你们家族害死的，害死了我和哥的爸妈，然后用特权掩盖了事实！我是为了想要报复你们家族才回到你的身边的，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就只有绝隐一个人！”

    她的爸妈，是他们家族害死的——

    她是为了报复所以回到他身边的——

    自始至终，她的心里，就只有绝隐一个人——！

    晴天霹雳，洪水猛兽，波涛汹涌，他的心情再也无法维持平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这个时候，是他最动摇的时机了吧。她还说着，“面对现实吧，莫里斯，想想我为什么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真心快乐过，想想我为什么要破坏你们的案子，想想我为什么不要你的孩子？你还不明白吗？”

    说滚吧，让她滚得远远的吧。她闭上眼，等待着他宣判的结语。但是，唇上落下火热的源泉，像是野兽在临死前拼命挣扎似的用劲。她睁大眼，看到已经濒临疯狂的他。

    在她唇上辗转啃噬，他还是找不到确切的安定感。痛苦的声音自他口中溢出，“就算是这样，我可以用别的任何东西来弥补你，我——不想放你走，真的不想。”

    她沉默着，就算不爱他，但是面对着他如此的深情，眼眶里也不禁热了起来。但是，她不能心软的。人，只有一个，只能陪伴着其中一个人。她根本没得选。对于莫里斯，她能做的，只有放下仇恨。放下两家之间的仇恨，算是她对他的补偿了吧。

    “对不起。”

    她猛地推开他，跑出他的视线，跑出他的世界。

    深夜。大雨。

    她只穿着一件衣料微薄的睡裙便跑了出来。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身上，以及……心上。

    疼，疼得刺骨，疼得锥心。

    从这里走回家的路相当地远，远到她甚至一度以为永远都走不到家了。

    “小姐？！”门口的保安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她，惊讶地忘记了礼貌性的鞠躬。

    她向他们微微点头，朝里面走去，开门的是沈管家，衣衫稍稍凌乱的样子证明了他是接到门口保安的通报急忙起床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摇着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常一点。

    “沈管家，我没事的。你去睡吧。”

    “可是……”她这个样子，他怎么放得下心来。趁她上楼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通知在楼上卧室的纪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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