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因为正在打仗,路上不太平,马车行程便慢了些,晚上没赶到投宿的地方,只好露营。余同自认是武将,一个人歇在树杈上守夜,第二日终于赶到皇陵。
江遥因自己是获罪之身,怕给柳家父子惹上非议,便暗中托人租下一处宅院,将他们安顿下。
又和余同暗中找了平日相熟的几位大人,言称自己途中遇上柳侍书的夫郎和公子来寻亲,朝中几位官员很快将此话传开,有好事的朝廷官员眷属便去沈氏那里走动。
余同本要与江遥一同见驾,顺道为江遥求情,江遥不愿连累她,死活不肯一同觐见。余同与她站在殿外理论半日,倒是宣旨的女官耐不住性子,只管进去通报了,女帝果然下了旨意,叫余同立刻去元帅帐中报到,又宣江遥觐见。
余同无奈,临走抱拳道:“江大人为官清廉,我余同向来不会看错人,似江大人这般正直之人,断不会参与谋乱。此次若女帝降罪,我定奏明圣上,为江大人担保。他日江大人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江遥一阵唏嘘,与她匆匆道别,随女官进殿去。
女帝皱着眉头,忽然把案头上的一摞文书摔出去,喝道:“孙国立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搪塞朕作甚,现在大敌当前,朕要的是战绩!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她暗地里吞了多少东西!这会儿来说她军中无粮饷?去把她给斩了,家中给朕抄干净,人头挂在营中三日,看谁还敢给朕推三阻四!你去宣旨,凡是贻误军务的,同孙国立一般下场,一律抄家处斩!”
案前着的女官柳文书应了一声,女帝又骂道:“慢着!蔡庆不是叫着没银子么?她开的三月香不知道窝了多少银子,到朕这里装穷酸!去带人抄了蔡家,一并连三月香也端了,朕就不信没军饷!”
柳文书应了,望一眼江遥,两人平日里颇有交情,她暗地里使个眼色,匆匆离去。
江遥低着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暗道瞧这情形,那孙国立是不用参了,孙奎这恶霸也要连带,脱不得干系,于百姓倒是件好事。
正胡思乱想中,忽听女帝没有情绪地哼一声道:“江遥,你倒是个硬挺的,还敢往朕这里赶?!”
女帝这话听不出喜怒,却威势逼人,江遥摸不透女帝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君心难测。只伏地道:“臣罪该万死,特地前来请罪,但臣决无二心,请吾皇明察。”
案几上的人半响不语,良久,低声道:“不说你谋逆,只私结朋党一罪便无可恕!”江遥心头一寒,轻闭上眼。
女帝缓了缓,又道:“前些日子你送上来的密奏,朕已经看了,念在你忠心可嘉,为官清廉,生性耿直,死罪免了,只官降三级,去辛洲做郡守去罢。”
江遥诧异地磕了头谢恩,起身领命出去,外面日头晃眼,手心里净是冷汗,却更是茫然。女帝怎么连刑部三审都省下了?直接这么降了三级,只是普通的贬到偏远小城里为官,轻轻巧巧的灭门之罪就了结了吗?
自己叫廉子夫送给女帝的密奏里,有四王爷勾结老师祸乱京城的证据,女帝真的是因为这个减了她的罪么?还是因为现下正值兵乱,女帝要等太平之后再治罪?
罢了,君心难测。当今女帝少时丧父,没有了父君,却仍然艰难地在后宫中护住了年幼的八王,若女帝轻易被人摸透了心思,也不会在后宫的权力动乱中稳稳坐上如今的帝位。
四王爷这一番狼子野心,女帝只怕早已洞悉。其实,如今的局面,也说不得正是女帝步步精心算计,将四王爷逼到这一步,女帝便可名正言顺地,除去这心头大患。老师和安太尉的倾轧女帝又何尝不知?却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暗地里纵容,也许,满朝的文武百官,不过都是女帝手中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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