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也不强求,只等着他渴了就再喝些。
晚间费耀谦回来,只觉得歌华院里尤其的静,侍女们都踮着脚,屏息凝神,像是怕吓着谁一样。
进得屋来,见满屋子的苹果香气,更纳闷了。
素言已经从寝室里快步迎出来,道:“你回来了?”
费耀谦望着素言带着喜悦的脸,不禁也露出一个微笑来。
素言自从生过孩子,曾经有一段时间物别丰腴,等瑾瑜长到七八个月时,素言就又恢复了当初的纤细苗条,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可她又的的确确很像个母亲。她将瑾瑜照顾的很好,虽然有奶娘丫头一堆人,但她总能抽出时间来陪着瑾瑜玩。
她对瑾瑜的爱,是谁都能看的出来的。她的脸上,总是那种温婉轻柔的笑,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瑾瑜的衣食住行,她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他人。再累再倦,也总是先将瑾瑜照顾的妥贴无比。
可是她并不溺爱瑾瑜,甚至有时候在别人眼里简直是苛刻,可费耀谦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发自素言骨子里的爱。
瑾瑜是男孩子,终将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费耀谦也渐渐认同了素言的意见,并不特别要求瑾瑜建下惊世的丰功伟业,成为当世的名臣将相,只希望他能开心幸福。
但这不代表瑾瑜就可以窝在父母的背后长成一个庸才。他是男人,要经历风雨,要自己开创自己的天地,他必需养成坚毅、忍耐、坚持、勇敢、积极等等男人所必备的特质。
生活在母亲溺爱的温室里的花朵,是不能真正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现在教他去面对挫折、失败,扶着他的手教他解决、迎战,才是对他真正的最有益的帮助。
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轻轻的叫她道:“素言——”这一声里,饱含着他对妻子的爱和喜欢。
素言就轻声应着,挨着他温热的手指,两目相对,一时谁都没说话。
半晌,素言先笑起来,费耀谦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她看向微微有些尴尬的费耀谦道:“我早就备下了晚饭,来,洗手吃饭吧。”
费耀谦左右张望,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素言替他宽了外衣,递给他一杯热茶,道:“瑾瑜在里面,他不太舒服,这会已经睡下了。”
费耀谦一边皱眉,一边往内室走,一边问素言:“怎么了?”
素言陪着他往里走,道:“发烧了,我想应该只是受了寒,没什么大碍。”
费耀谦走近床边,果然看见满脸微红的瑾瑜正睡着,身上盖着厚厚的小棉被,鼻翼微张,嘴唇有些干。
他伸手探探瑾瑜的额头,问:“请太医了没有?”
素言看向他,尽量和缓的道:“是药三分毒,他又还这么小,我想先看看再说……”
费耀谦反手就握住了素言的手:“你辛苦了。”
素言眼睛一潮,顺势歪在他的怀里,道:“不辛苦。耀谦——”她很担心,她很焦虑,她恨不得以身代替瑾瑜生病,她比谁都希望瑾瑜快点好起来。
费耀谦拍拍素言的肩,道:“别担心,瑾瑜一向很健康,没事的。”
素言点头,道:“可是我还是很难受,我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是这样的饱受煎熬,是这样的心怀恐惧……”
费耀谦没说话,只是搂紧了素言。
素言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衣衫下温暖而坚定的肌理,莫名的觉得不再孤单,不再难安。
吃饭的时候说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费耀谦一直没吭声,听了素言最后的决定,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素言问:“你不同意么?”
费耀谦放下碗,道:“我不在乎瑾瑜能不能承袭爵位,我的儿子,就算没有父辈的荫护,我也坚信他有本事靠他自己活的舒适自在,只是,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的遂顺他人。”
素言按住他的手背,诚恳的道:“那不一样,耀谦,这他人不是旁人,是你的弟弟和弟媳。再怎么样,他们是你的家人。”
费耀谦叹口气,道:“好了,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