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站在这里?”韶光过来,看到罗清凤站在窗前,问了一句,把夜宵端了过来,说,“炉上的火一直留着,正好弄了点儿莲子羹,没放银耳,尝尝怎么样?”
“没放最好,我就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罗清凤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儿,接过了碗,尝了一口,动作太快,被烫到了舌头,张着嘴呵气散热,韶光看她样子狼狈,抿着嘴笑,“着什么急,这一碗都是你的,跑不了!”
话是这样说,却还是倒了一杯凉水让罗清凤漱口。
罗清凤嘿嘿笑着,也不甚介意,一边吹着一边吃,很快吃完了一碗莲子羹,“总觉得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味道才对!以后都不要放银耳了吧!”
韶光应了,拿了碗下去收拾,这会儿有点儿晚,小厮们都睡了,两个人谁也不是爱被小厮伺候的人,也都不介意自己做这些小事。
罗清凤把烛火拨了拨,打开信来看,信封上没有署名,没有落款,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抽出信纸展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隽秀隽永的字体,洒脱自然,却是陌生。
看到开头那个“凤哥儿吾女”五个字,罗清凤微微心惊,这是……一口气看完,短短的一页纸上略略说了些许事情,明白是母亲的口气,落款却是那个“无德之人”。
脑海中很自然地想起了在品莲会上所见到的那个神秘女子,原来就是生身之母吗?信中简略提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却未曾说是她是为了什么心灰意懒离家出走,但上面所说的不孝让罗清凤深表赞同,她到底知不知道罗奶奶去世了,又可曾到坟前祭拜?
疑问还有很多,她信中说跟随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走了,却没有说那个人是谁,同样,也没有说她是怎样认识李义章的,这封信的意图也并不在于认亲,而是告知,告知她的错误告知她的离别,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看破红尘的意思。
“这算是什么?”
罗清凤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便是一个成年人,对这个素未蒙面的“母亲”实在谈不上什么亲情,可是一想到那个小小的孩子因为熬夜看书生病以至于最后魂归九天,她就有种莫名的怨气。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抛弃亲人更加无法让人原谅?又不是过不下去,非要易子而食,她怎么就能够如此淡然地抛下一切,然后只说一句“心意倦懒”便当做一切的原因?
既然已经抛弃了一切,又为何还要来这么一封信,难道不怕扰乱别人的生活吗?以为死了多年的人原来没死,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心情不好,所以就扔下家,浪迹天涯去了,而且还过得很不错,只是这样想想,罗清凤便觉得气愤,想要把手中的信烧掉。
韶光这会儿刚好进来了,看到罗清凤的面色不悦,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这一问让罗清凤冷静了许多,收回了手,把信纸依着痕迹重新折叠了又塞到信封里,放在了最底下的抽屉里,“没什么,早点儿睡吧!”
韶光没有多问,弄了热水,两人洗漱之后躺在了床上,罗清凤睁着眼睛,看着帐子,突然轻声说:“我跟蔡奶奶商量过了,你假托是她的远房侄子,给你换个良籍,我就可以娶你了!”
“啊?!”韶光很是惊讶,欢喜之后又有犹豫,“这样,不会太勉强蔡奶奶吗?”
“不会,其实,这还是蔡奶奶主动提起的,我原先还不曾想到这么好的办法!”罗清凤本来没有想要这么早就说出来的,毕竟现在还在孝期,也不急着办喜事,但说出来以后,心情突然很好,也有了期待,“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只要安安生生等着嫁给我就是了,其他的,我都会安排得好好的,等到那一天,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握着韶光的手,感觉得到他激动的心情,他突然翻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罗清凤,黑色的眼眸里似乎蕴藏着月光,明亮惑人,大胆地在罗清凤的唇上落下一吻,低声呢喃:“清凤,跟着你,我从不觉得苦!”
月色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闯入了薄薄的纱帐,却又因为纱帐而显得朦胧暧昧,韶光英挺的眉也因为这样的月色而显得柔和下来,和着眼中的深情,意外地让人沉醉迷恋。
这个人,如同蕴藏了许久的醇酿,会随着时间而越发隽永深刻,这就是自己选定的人啊!最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永昌三年,第一所男子书院在涪城成立。
永昌五年,罗清凤得皇帝器重,点为承旨学士,专掌拟定皇帝直接下达的重大诏令事。又三年,被授予宰相官职,成为当世最年轻的宰相。此举开后世宰相选自翰林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