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先前，孟氏与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甚至还不如自己。她嫁与徐允谦，多年只有敏君一个女儿，内里却有宠妾并其所出的庶长子，庶女，连着管家的权儿都是要顾忌这那宠妾。可她却是隐忍着，让那宠妾恃宠生娇，自毁前程，自己则借机与徐允谦亲近，夫妻和睦不说，后头也接着生了一双儿子巩固了地位，后头还有个小女儿。两双儿女，夫妻恩爱……

    想到恩爱两字，冯氏却是猛然惊醒，自己嘴角露出苦笑来。恩爱？这也是那徐允谦先前颇有几分情义，那孟氏又是不甚计较这些的，方才能如此。若是套在自己与那苏曜身上，真真是看高了那苏曜，贬低了自己——就那么一个下溅货色，自己还孜孜念念？

    只是如此一想，这冯氏却渐渐有些坚定下来。也罢了，眼下的境况，那苏映苏晗眼见着就是要拿着叶氏之事而闹腾，就是公公苏定也是不言不语的，可见对着苏曜也是失望不已的。自己这会子若是痛下决心，告与苏定，他必定会支持自己的。

    到底，苏映苏晗也不是什么好的，苏定也不愿自己的家声受损，回头还是还不是差不多的人。可他必定也有几分怨怒在苏曜身上，自己若是提出和离，再将两个儿子分府过日子的事一说，未尝不是给苏定一个惩戒苏曜的法子，他十有**是会应的。

    至于旁的什么，苏定这么个与自己父亲差不多性子的，却是不会这么在乎的。他原是粗中有细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么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要自己开口，他就不会拦着。也就是两个孩子分府的事，或许他有些别的想法。但早些日子圣上也是说及过的，顶多也是迟个一年半载罢了。

    如此渐渐定下神来，冯氏便预备转身回去，却不防先前劳累过身，又是在这风里头占了半日，竟有些头晕目眩的，还是边上的碧霞见着不对，忙是伸出搀扶过去，她才稳住身子，只与碧霞微微一叹，道：“到底是你，若是不然，我从这里摔下去，这府里头可真真是要乱套儿了。”

    “您保重自己身子，才是顶紧要的。”碧霞忙是回话，她看着冯氏脸色微白，神情也有几分疲倦，忙就是扶着她往屋子里头走。冯氏也是淡淡一笑，并不做声，自回到了屋子里修养不提。边上的碧霞等人，则是端茶送点心，打水洗漱，又是与她捶背捶脚，一通忙乎下来，冯氏也觉得放松了几分，正是要说些话，谁想着外头却又有人通禀：“大爷来了。”

    “请他进来。”冯氏眉头一皱，碧霞忙就是扶着她上了塌盖好被子，边上又是有丫鬟用彩漆小盘端来几样东西，碧霞端起其中的一样，用指尖沾染了与冯氏略略描画，就是放下来。那丫鬟也是将其端回到原处。

    只这么一点一抹，冯氏的脸色变更难看了三分，碧霞起身将那帐子略略扯了扯，又是将那枕头叠起来放在冯氏的身后，那边里屋的帐子便是被掀了起来，苏曜大步跨了进来。

    他一进了屋子，一干丫鬟都是吃了一惊，连着冯氏也是微微挑眉，道：“大爷这是怎么回事？竟是跌了一跤不成，面上忽而就多了那么几团乌青来。”

    “你”苏曜听得冯氏说得淡漠，仿佛自己这一脸一身的伤都不值一提的样子，就忍不住咬牙要呵斥。只是想着那个念头，才是咬牙忍了下来，只铁青着脸说了一个你字，就没继续下去。

    看着苏曜如此，冯氏也有几分兴致起来，当下就略略动了动身子，自己也做得更笔直了些，口中依旧是淡淡着：“怎么，倒是我说错了不成？您这么一脸不是摔的，而是什么人动了手不成？”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略略抬高了一点子：“谁做的？这真真是太大胆了”

    虽然冯氏看着有一些抱不平的意思，但她连着胆大妄为这四个字都没混上，倒是说得跟夸奖似的。苏曜听得，自然也越发得不入耳，只是冯氏并没有说什么刺耳的话，他又是有点事儿要说的，便也忍了下来，只沉着脸道：“我有紧要的事与你说，你让这些丫鬟都退下去。”

    听得苏曜这么说，冯氏也不以为意，只挥了挥手，让碧霞等人都退下去，这才抬眉与苏曜道：“您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来吧。”

    “我想着，母亲的事说来也不好听，竟、竟请你分说两句，当时你也是在那里的……”苏曜起头声音还有点大，但到了后头，说着说着的，却由不得渐渐压低了声量，乃至于没了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