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着茶水将它喝下,转身走出畅云阁,往宸儿所住的院落而去。
屋子里,已没有宸儿的气息,只有桌子上摆放着,已经枯萎了的丝石竹,在提醒了我,宸儿两年前是真得没死,我又看到了他,听他给我讲故事,我们两个坐在树下聊天,吃饭,可他又是真得死了,他临走前说得每一句话都在我耳边回响,清晰地令人不寒而栗。
我静静躺下,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上安静躺着。
我终是要去找你们了,这次再不会食言,再也不会了……
我看到四年前,我从大漠出嫁,第一次见到轩辕子埈,他在众人面前抱着我走向软轿。大婚之夜,我盖着盖头,紧张地端坐,等着他得到来,身旁围了那么多的人,我就更加地慌张了。待他揭下盖头的一瞬间,我才仔细得看清楚自己的丈夫长得什么样子。繁重的礼节过后,众人退去,他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适才的温雅全部瞬间消失,对着我冷笑,出言讥讽,后来,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全是因为苏子静,因为这个他爱的女人,也正因为他爱她,宠她,一次一次无视了我的情意,将我的尊严践踏。我也从没想过,这一切到头来,会付出代价的那个人竟是我,只因我爱他,在乎他,从而失了孩子的性命。
而现如今,他却问我,是否恨他。
我很想告诉他,不恨,是真得不恨。
他对我做过的一切,在两年之后的今天,我再没了一丝一点儿的感觉,就连恨都已再谈不上。
我想起曾对方墨然说过,若有下辈子,我就在初次见面的小镇等着他,在ji院对面的酒馆等着他。
这辈子他一直在为我付出,一直在等我,所以,等下辈子,换我来好好爱他,疼他,每天陪在他身边,他说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我渐渐闭上双眼,脑中一片清明……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彩色的幡旗随风飘扬,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手执镇圭,身姿端正面朝西方而立。鼓乐齐鸣,回荡在天际。
一位住持模样的人站在一星朗剑眉的少年身前,将只玉佩递到他手中,道:“恭王殿下,此玉佩身系恭王一生之姻缘,若干年之后,必定有一位佩戴同样玉佩的女子,与你相见。”
少年蹙起剑眉,把玩了玉佩,满是怀疑地道:“都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拿一只玉佩便来蒙我了吗?我才不信”
可待他再抬头时,眼前早已没了住持的影子,只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玉佩在提醒着他,刚才的确曾有人在他耳边说过一句不可思议的话。
“十六皇叔”
一声稚嫩的呼唤,轩辕墨寻声望去,只见一位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眼眸的孩童正向他走来。那时的轩辕子埈还年幼,有一双澄澈的眸光,他看到轩辕墨手中的玉佩,不免好奇,要求了拿到手中瞧瞧,放在阳光下照了照,对轩辕墨展露了笑颜,道:“十六皇叔,可否把这只玉佩送给我呢?”
轩辕墨又瞧了玉佩一眼,想起住持那有些神神叨叨的话语,心中甚是不服,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直到十一年之后,他战功归来,在边陲小镇的ji院后院喝一壶酒,低垂的夜幕下,他第一次见到女扮男装的袁清染,见到了那只挂在她腰间的玉佩,他想起了住持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