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吴氏并未生气,江白圭放下心来,走到床边坐下,很认真的看着栀子,道:“娘子,你答应我,以后没有我的陪同,千万不要再随意出门,可好?”
栀子将手贴到自个儿的腹部,问:“你不让我出门,是担心腹中的孩子,还是担心我?”
江白圭从未想过这中间有甚么分别,闻言一愣,脱口就讲出了与吴氏大同小异的话:“娘子,担心你即是担心你腹中的孩子,担心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担心你,我实在想不出这中间有何分别。”
栀子气他不开窍,提高嗓门道:“我就是我,孩子就是孩子,两个不同的人,自然有分别。”
江白圭醒过味来,晓得说错了话,嘻嘻笑着将栀子揽入怀中,道:“原是这样,我自然是担心娘子啊。”待栀子面上露出笑,赶紧又补了一句,“当然,咱们的孩子我一样担心。”
栀子听得自个儿想听的话,哪里还会去在意他后补的那一句?更何况她也知让他在两者之间作选择近乎无理取闹。
江白圭被这个问题一搅,压根儿就忘了栀子还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而栀子,自然不会主动承诺以后不再出门。
两人说笑几句,江白圭突然问:“娘子,那莲蓉糕的味道可好?要是你觉的不错,我明日让端砚再去买。”
栀子压根儿就将莲蓉糕忘了个彻底,不过却不承认,道:“你一路板着个脸,我心中惶恐不安,哪还有心思吃甚么莲蓉糕?”
江白圭自是晓得她讲的是玩笑话,亲自取了来,用两个高脚青花盘子装了,一盘留在房中,一盘送去了江夫人房中。
晚饭桌上,江白圭再次提起买冰降暑一事。
头一个表示赞同的,却是巧巧,她拍着手道:“太好了,亮晶晶凉丝丝的我喜欢。”
自栀子嫁入江家起,江家就没再买过冰,几人都好奇巧巧在何处见过冰。
巧巧答道:“前日随祖父去书馆,在书馆见过,是一个大哥哥从家中带来的,后来那个大哥哥见我喜欢,还送了我呢。”
栀子从来不知,江老爷的学生里头还有如此阔绰的。
不过书馆的情况,江夫人倒是了如指掌的,并不觉奇怪,她摸了摸巧巧的头,笑道:“原是在书馆见过。”
江白圭见无人回答他,只得再次问了一遍。
如今婆母在坐,栀子不好随意做主,就去看江夫人。
江夫人笑道:“白圭媳妇有孕,比旁人怕热,按理呢,买冰回家降暑也是应该的……”但是呢,暑天买冰太贵,家中哪有闲钱?江夫人觉的自个儿靠儿子媳妇奉养,这话她实在讲不出口。
栀子也不赞同买冰。冰买回家,总不好只搁在她的房中,江夫人跟巧巧的房中也得搁,还有古井巷,也得源源不断的送去。既然给古井巷送了,她娘亲的房中,是不是也该搁一盆?
这样一算下来,一个夏天就得花销二百两银子在买冰一事上,相当于江白圭一年的俸禄,就是她现在拿的出来,她又该如何解释这笔银子从何而来?
她接过江夫人的话头,笑道:“我本就是个不怕热的,房中哪用得着搁冰盆?只夫人房中搁一盆就是。”
江夫人听出栀子的意思,晓得她也不赞成买冰,就直言道:“我也不是那娇气的人,罢了,依我看,偶尔买一点来镇西瓜或者绿豆汤就是,根本无需在房中搁冰盆。”
栀子道:“那就依夫人所言。”
两票反对,江白圭只得就此作罢。倒是巧巧听得不能买冰,撅着嘴很是生了一阵闷气,江夫人哄了好一阵才露了笑脸。
晚饭过后,江夫人在杨妈**服侍下洗漱了,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她这样一走了之,那冬儿有了身孕可怎么办?要是让她生一个比自家孙女还小的孩子出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越想就越觉的不该放任不管,第二日起床,她还来不及梳洗,就吩咐进来送洗脸水的杨妈妈:“去药铺子买一副避子的汤药来。”
以前这样的事情都是金妈妈出手,杨妈妈头一回办这样的差事,难免就愣了一愣。
江夫人又道:“回来时多绕几圈,不要让人知晓你住在通判宅邸,更别让白圭夫妻两个知晓。对了,你回来时去一趟古井巷,找一件不要紧的衣裳,寻个借口让冬儿那个小贱人送来。”
杨妈妈一想,江夫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就接了铜钱,赶紧出门去了。
买药倒没费甚么周折,不过杨妈妈买完药到古井巷,冬儿正在老夫人跟前服侍,她将江夫人的意思一讲,老夫人就不乐意了:“你既然来了,将衣裳带回去就是了,让她多跑一趟做甚么?”
杨妈妈赔笑道:“若是能带回去,奴婢自然不敢麻烦冬儿姑娘,不过,奴婢还有旁的差事,一时回不去,而夫人又着急穿这件衣裳,说是要去见客。”这个借口可是她来时就想好了的。
冬儿却是个聪明的,晓得自己的命其实是捏在江夫人手中的,因此不敢得罪江夫人,抢在老夫人瞪眼前道:“左右奴婢这时无事,老夫人就让奴婢走一趟罢,顺便也好去通判宅邸认认门,不然以后老夫人有差事交代奴婢,奴婢不认识路,岂不是会耽误了老夫人交代的差事?”
——嘻嘻,终于爆发了一次,虽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