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笑探道:“今日可好些?一起吃早饭吧?”
紫铃淡淡地道:“谢王爷关心,今日好多了。”
尘儿淡笑着,让人送早点上来。如玉盛了粥,尘儿正饿慌,边招呼边道:“郡主,随意吧!若是有想吃的,嘱咐下人一声即可。”
“谢王妃,紫铃记住了。王爷,紫铃有一事相求,如今我家中惨遭变故,紫铃实在难忍睹物思人之痛,也不想凄凄切切地过一辈子。紫铃想搬到这里,借王爷的府院疗伤,不知可否?”
紫铃的眼眸一片水润的光泽,好似春日的梨花,雨打在她身上,是一种罪过,让人难以回拒。还未跟耶律齐出口,她的眼泪立刻就滚落了下来,尘儿脱口而出道:“郡主,莫要伤心,王爷自然会答应你的。等到我们回中京,你若想住,将别院借给你长住都行。”
耶律齐接口道:“是啊,王妃说的对。吃好饭,我就派人将你需要的东西搬过来。”
紫铃破啼为笑,翘着兰花指,小口的喝着粥。尘儿都不好意思,大口咀嚼。耶律齐感佩尘儿的大肚与善良,不断地挟菜到她面前,宠溺地道:“多吃点,肚子里有孩子,吃多了,也没人笑话你。”
尘儿笑呵呵地点头,抬头瞄见了佳敏的脸,只觉倒胃口。总觉着这个女人像个妖精,会兴风作浪。看见紫铃爱昧的目光,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决定。又一想,算了,何不大肚一点,反正耶律齐如何都会答应的。他若真要红杏出墙,在外面岂不更方便。
早饭后,尘儿回到自己房里,跟如玉学做着小衣服。如玉笑睨道:“王妃,莫不是怀了双胞胎了,我娘五个月的肚子,都没你大呢?”
尘儿轻拂着肚子,惊奇地道:“真的吗?要是龙凤胎就好了,有子有女,只要辛苦一回就做二回的事,那可就太好了。”
如玉咯咯笑道:“王妃好福气,一定会的。王爷一定高兴万分,一下子儿女成双,可不多见呢?”
尘儿心里充满了期待,急忙道:“多准备些衣服,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
晴英进门回禀道:“王妃,紫铃郡主像是把家全都搬来了,那个佳敏指挥着侍卫,将后院几进房子全都占了,打扮的富丽堂皇,比过你跟王爷住的地了。”
尘儿无所谓地道:“任她去吧!反正一个月后,咱们要回中京。对了,王爷呢?”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尘儿心里忽儿有些急燥,起身道:“走,去看看!”
如玉跟晴英扶着尘儿出了门,果然侍卫们还在忙碌地搬着东西,尘儿皱了皱眉,心想这个紫铃倒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过了头了?简直是鸠占鹊巢。
尘儿随着琴声,跨进了小院,见佳敏趾高气扬,指挥人的架势,不由地冷下了脸。她见到了尘儿,收敛了许多,施了个礼。尘儿懒得搭理她,走至边房,守门的奴婢高声道:“给王妃请安!”
尘儿刚跨进了门,琴声嘎然而止,尘儿的心也似嘎然而止。原来弹琴的是耶律齐,紫铃依在他的肩头,侧头倾听,一脸陶醉地微眯着眼睛,还不解地柔声道:“王爷,为何停了?”
尘儿冷然地盯着耶律齐,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男女受授不亲,这就是所谓的长幼之情,分明是男女相依相偎,一副柔情蜜意的神情。
耶律齐急速立了起来,他看见尘儿眼中的怒火,更可怕的是她在隐忍。他慌忙上前,笑探道:“你瞧这一忙,就到正午了,让下人传一声就好了,这么忙乱,可别让东西碰到。”
尘儿此刻在心里不断地说着一句话:“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忍住。”她佯装坦然地道:“官人的琴声越发的传神了,真是让人听之如痴如醉。郡主好像将王府都搬来呢?这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南院王府跟北院王府并成一家了吧!这些摆设真不错,精巧雅致,透着文人的气息,郡主也跟王爷一样,熟读四书五经吗?”
紫铃有些得意地道:“读得不多,但是诗词歌赋,还是略懂一二的。”
耶律齐眉头已皱在一起,尘儿却打量着这些家俱,淡笑道:“这么说大辽第一才女碰到大辽的第一才子了?真是惭愧,我虽为汉人,却只识得几个字而已。那就恭喜王爷与郡主找到了知音,这别院也添了风雅。”
耶律齐急忙道:“尘儿,别妄自菲薄,该到用餐时辰了,走吧!”
却不想紫铃探问道:“那王妃喜欢些什么呢?”
尘儿抿了抿唇,耸了耸肩道:“没有什么喜欢,得过且过,做一天尼姑撞一天钟而已。真是苦了王爷了,娶了我这样的王妃,该是很无趣吧!”
耶律齐惊心动魄地搂着她的肩,嘴角微微一颤道:“在紫铃面前,何必如此谦虚?一起用餐去吧!”
紫铃却娇柔地道:“不了,刚吃了王爷带回来的点心,哪还吃得下啊!两位慢走!”
一股怒火直冲心门,可她强忍着,直至到了饭厅,挣开了耶律齐的手。默然无语地快速地吃着饭,像是跟饭有仇似的,时不时睁了睁眼睑,让眼泪倒回去。
耶律齐叹气地看着她,挥手让所有人退出房门,挤至她身侧,轻声道:“尘儿,我们不是说好,相信彼此的吗?吃慢点,你听我说,这么急,会胃疼的!”
尘儿放下了筷,冷哼道:“是的,我如今除了吃,别无所想。如此粗陋,如此笨的女人,真是委屈了王爷。王爷慢用,吃完了,我得去睡了。”
尘儿冷着脸,扭头出了门。耶律齐紧跟而上,回到房中,尘儿踢去了靴子,倒头便睡,眼泪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耶律齐依靠在床头,轻触着尘儿的手臂,笑探道:“尘儿,你真的生气了吗?紫铃是个小丫头,何必为一个小丫头气自己呢?你可是王妃,瞧你肚子能撑船,咱们不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对孩子不好。尘儿,不是你同意她搬进来的吗?”
尘儿迅速地转身推他道:“你出去,少在我面前装蒜,王爷你累不累啊?两头都要哄,你放心,如果你想娶她,我会成全你的。我绝尘决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可以去了,她可怜、无助正需要你呢?”
耶律齐见尘儿如此轻快的将他推了出去,不快地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在你的心中,就像一件物品,随意丢弃吗?”
尘儿委屈地哭出了声,她有一种紧迫的危险感,甚至想如果没有身孕,不是变得这样雍肿不堪,耶律齐决不会这样。可是事实如此,或许就像别人讲的,那些男人都是妻子有身孕时,出去偷腥,过则纳妾进门。
耶律齐心慌手乱,急急道歉道:“王妃,尘儿,是本王错了,你别哭了,是我错了。再也不去后院了,年一过,咱们就回中京去。”
尘儿听闻哭得更加伤悲,她觉着自己已然走入了母亲的旧路,而且那种难受像是脖子被掐住,快要窒息的感觉。这些年的坚持,变成泡影,她好是懊悔。
耶律齐被她哭的,心乱一片,强行抱着她,求饶道:“别哭了,求你了,以后谁也不见了,好吗?我耶律齐对天发誓,我的心里决无她人,只有你。”
尘儿倦缩在一旁,心伤欲绝,身体因哭泣而微颤着。耶律齐不知所措,焦头烂额,唯有紧紧地抱着她,依在她的身侧。他的手探向她隆起的小腹时,尘儿的心又软了下来,他是孩子的父亲,从小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她,深感遗憾,她不能让她的孩子重蹈覆辙。思到此,她又一次抽泣出声,但是本能的母爱让她坚强了几分。拭去泪水,转身抱着耶律齐,几近肯求地道:“王爷,你让她走吧,或者我们今日就回中京好吗?”
耶律齐轻柔地道:“好,明日就回中京,再向皇上请辞,等你生了孩子,我们与阿木愣他们一起,一起去放羊游猎去。我的心都被你揪碎了,紫铃她并非恶意,她只是……”
尘儿伸手捂住他的嘴,泪眼迷朦地道:“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也不想再看到她。王爷你才华俊逸,有人喜欢也是正常的。只是我难以忘怀我娘是怎么死的,所以我自私的想独霸你。如果你做不到,你可以跟尘儿说,我决不会阻拦王爷,只是请王爷放了我。”
耶律齐略微怔了怔,急声道:“这是哪里的话,我若有此心,还需等到今日。好了,你先歇着吧,我这就命人收拾行礼。”
耶律齐帮尘儿压好被角,出门长叹了口气。寒气让他清醒了几分,外面的积雪白晃晃的,他紧皱眉头,不知该不该走。若是大雪封路,到时被阻途中,岂不危险。不由地回头望了房中一眼,若是留下,尘儿定然心生不快。
耶律齐思忖再三,还是嘱咐侍卫道:“来人,传令下去,收拾东西,多备些柴火,还有被褥等物,明日一早回中京城。”
侍卫不由地道:“王爷,明日一早就回吗?但是这天像是又要下雪了,加之积雪未化,万一路上碰到暴风雪,可是极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