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亲生父亲,小孩也不能跟着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吧!”
只要她点一下头,那么,她的灾难就结束了!
可是——她抬起了头,看到江正浩清寂的眼神,就那样沉默无言地看着她。
仿佛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揪扯着她的胸口,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她看不到亚轩眼中的担忧和紧张,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个曾经在他的生命中伴演过不同角色的男人。
她的哥哥,她的朋友,她的初恋,她儿子的父亲,她的情夫可是,这一刻,却要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字,被定义为杀人未遂的罪犯!
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
陪审员们在交换着意见,似乎,已经要准备重新立案了!
可是,明明说好了要像家人一样地去对他的,为什么,却变成了对薄公堂?
明明不是那样坏的!
教她弹钢琴的男子;陪她坐摩天轮的男子;将她疼惜地揉入怀中的男子;苦苦等待她四年的男子;一次次找寻着她的男子;即使知道是自己的仇人,也不肯放过她的男子;用颤抖的唇和悲伤的泪水唤醒她的男子温柔的笑容,痛苦的嘶吼,惊天动地的付出,自私绝对的占有这样的男子,真的是坏到无药可救了么?
“李默雅小姐,请如实回答!”
在辩护律师的催促下,李默雅终于张了张干裂的唇,“不是!”
她嘶哑的声音,轻轻地回旋在大厅里。全场顿时哗然,因为她出人意料的回答。
江正浩眸光依然是深沉地,他看到她低下了头,无措地盯着自己因攥得太紧而渐渐泛白的双手。
无数次的谎言,似乎都没有这一刻更让他感到震撼。
李默雅字字清晰地说道,“他没有想要杀我!也没有掐我的脖子!”
赵亚轩腾地从旁观席上突兀地站起来。他紧皱了眉,紧紧地看着李默雅苍白的脸。
她在说谎!
明明,那天,她脖颈上青紫的指印不容错辩!
“那么,这段录音是怎么回事?”律师问道。
“只是那样说说而已,他以为我故意伤害美珍小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吼我,只是那样吼了我!”
“李默雅,你说谎!”张美珍吃惊地吼道。
“他以为我伤害你和你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说的!”李默雅咬了咬唇,说道,“你也说过的,因为我把你推下了楼!”
“不是!你没有推我!”
“是我把你推下楼的!”
“明明是我自己摔下去的,我会不知道吗?你干嘛要一直说谎!”张美珍失控的尖叫声突然让所有的人都瞪向她。
昨天在律师取证时用假怀孕,帮自己的前夫控告李默雅害她流产,今天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宣称是自己失足!
“张美珍小姐,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可以出去了!”
“疯了!那女人疯了吗?”
被赶出审判厅的张美珍气懑地咒骂着,“明明都要被掐死了,居然说没有!什么?还说是把我推下楼的?”
到底是这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而审判厅里,本来同情的目光都神情迷惑地盯着李默雅。
“李默雅小姐,你的证词里明明说他禁锢过你,还屡次以要吓唬儿子为由来胁迫你做他的情妇!”法官表情严肃地说道,“据此可以判断江正浩先生的行为很失常,是极有可能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做出这种犯罪行为来的!我希望你配合我们对他作进一步的审查!”
“只是想要抢回小榛的抚养权,才故意那样说的。江正浩先生”李默雅低着头,缓缓说道,“他没有做过那样的事!他只是在尽心地照顾我,那时候,我生着病,后来还住院了,医院的护士可以作证,他待我很好。在我隐瞒了他和小榛的血亲关系的情况下,还给了走途无路的我一大笔钱,让我用那笔巨款付了儿子的手术费”
赵亚轩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到底,她都在说些什么?
她的辩护律在叹气,只见过仇人相见,恨不得在法庭上争得鱼死网破的诉讼案,倒还从没见过这样反复无常,把罪往自己身上揽的原告。
“李默雅小姐,这样看来的话,江正浩先生并不是一个坏人,反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现在翻供的话,你的信任度在法官和陪审员的眼中会大打折扣,那么,小榛的抚养权也会因此而失去的,你可以肯定你以上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看来,这场官司是没有办法再打下去了。
“是,我肯定!”
她的耳边,似乎仍然回响着这个陌生的声音。
她颓然地坐在原告席上。
审判已经结束。人们陆续地离去。只有她,还有同样坐在旁听席上的赵亚轩。
偌大的审判厅里,安静得仿佛能够听到这个回声。
是啊,这么陌生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的。
它在反反复复地回响着,撕裂着她疼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