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来,转眼间,又到夏季。
距离茹曦离宫的日子已经一年了,一年来,百里彧每天都在等着情花婆婆的飞鸽传书,等了一年,却是了无音讯。
茹曦身上的毒若不解,只能活一年,百里彧原本以为,一年的时侯,哪怕她在天涯海角,他还是能够找到她。
他派出了无数人去寻找,没有一个人能够带回茹曦的消息。
若再找不到她,他怕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殿内,百里彧抚着那朵早已盛开,晒成了干花的血罂草,解药已有,而佳人却不在。
“曦儿曦儿,你到底在哪?”
“皇上,太后来了。”内侍进来禀报,百里彧将血罂草收起,方道:“宣。”
太后进来便笑道:“彧儿,明日便是太皇太后生辰,母后寻思着,要不要办一场诗会。”
所谓的诗会,不过是把一些年轻人聚在一起,随兴作诗。
而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想将文武百官正处适婚年纪的女儿召进宫来举办一场诗会,一来可以看看才学,二来也可以看看人品模样。
自百里彧登基后,后宫里头,别说妃子了,就连一个美人都看不到。
如此下去,如何了得?
太皇太后的意思百里彧自然知晓,但他根本无意纳妃立后,念在太皇太后为国操心了一辈子,晚年还为皇嗣而着急,百里彧又不忍推拒,便道:“就依母后之意。”
得到了百里彧的认可,太后来去一阵风,欢欢喜喜的去张罗了。
“皇上,派去打听茹曦姑娘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正在外面侯着。”
百里彧一听,像是看到了希望,起身激动的说:“让他们进来。”
这些人,都是从事情报工作的,打探一个人的消息对他们来说是手到擒来,可在这寻找茹曦的事情上,却栽了个大跟头。
一行四人皆跪在百里彧面前,低头不语。
百里彧看到他们那个样子,便知没有找到,失望的问道:“又没找到?”
“找是找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上面绣有一个“曦”字和一个“彧”字。
放下天下,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够如此凑巧,与茹曦和百里彧一样,名字里带有“曦彧两个字,而且又凑巧相爱。
一看那帕子,百里彧便认出是茹曦的东西。
“是在哪找到的?”百里彧拿着帕子,双手有些发抖,那帕子本是洁白,上面绣的是红白相间的牡丹,如今已被血染红了大半。
“是在邺城外面的凤岭捡到的。”
“邺城凤岭?”百里彧依稀记得,茹曦去邺城时,曾与白术情花婆婆到过那儿,当时,百里绎也在,难道说,这帕子是那个时侯留下的?
“还有什么发现?”
另一人回道:“回皇上,上月,有人在京城见过一位姑娘,说是与画像上面的女子极其相似,我等将京城查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与茹曦姑娘相似的女子。”
“京城?”百里彧沉默,他总以为茹曦已经离开京城,所以,他派去的人都是去外面寻找,而京城,根本就没有找过。
也许……
百里彧想着便道:“传朕旨意,加派人手,在京城大力搜寻。”
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茹曦的画像。
“小姐,你看那画上之人,好丑啊,那么丑的人,皇上为何还要找她?”
街角处,一青衫婢女跟着一位紫衫少女身后,望着贴在街道两边的画像,厌恶的道。
紫衫女子笑了笑,转身走进街边一栋大宅。
此处是吏部尚书丁年越的府邸后门。
“小姐,老爷叫你去他的书房。”
刚进门,就有婢女过来传话,紫衫女子应道:“我知道了。”
穿庭过院便来到书房,刚想敲门,门就开了,看到女儿,丁年越便说:“明日太皇太后生辰,你随我一同入宫,听说太后要举办一场诗会。”
“不去行不行?”
“最近全京城的人都在找你,你若再不出现,只怕皇上要把整个祁国给翻过来。”丁年越摇头不己,“皇上若是知道我藏人不报,不知道会治我什么罪。”
丁年越苦着一张脸,茹曦觉得好笑,故意扯他胡子,笑道:“放心吧,他不会治你的罪,是我不让你说的,充其量,你也只是从犯,不是主犯,会从轻发落的。”
“你啊,别仗着皇上宠你,就无法无天了。”
“我哪有仗着皇上宠爱啊,明明是被你宠的啊。”茹曦摇着丁年越的手,笑嘻嘻的说。
“你们俩在这啊,我到处找你们呢,来来来,这是我让人新做的衣服,明天进宫穿,看看合不合身。”丁夫人领着两名婢女过来。
松开丁年越的手,茹曦跑过去道:“娘,上次做的衣服还没穿完呢。”
“我女儿这么漂亮,自然要做很多新衣服来穿,不然太对不起老天爷的厚爱了。”丁夫人笑着帮茹曦捋着耳旁的发丝。
“那娘有没有做漂亮衣服?娘也是大美人。”
丁夫人一听乐呵呵的,“就你会说话。”
乐过之后不免有些惆怅,“我这一辈子也没能为老爷生得一儿半女,老爷又不肯纳妾,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惆怅着便望着茹曦又说:“老天有眼,将你带到了我们身边,曦儿,有了你,娘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茹曦听着甚是感动,不免想起了一年前,离开皇宫后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毒发作元气大伤,离开皇宫后便独自一人想出京,没等她走出京城,便晕倒在丁府的后门小巷中。
是丁家的下人看到后却告诉丁夫人,丁夫人让人把她救了回去,又请了最好的太夫为她解毒。
虽然全京城的太夫都对她的毒束手无策,但丁夫人和丁年越都没有放弃。
哪怕她当时,依旧易着容,脸上有着红红的一块印记,丑姑娘一个,可丁年越夫妇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她,而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她。
她清醒后,跪着向丁年越夫妇道谢,丁夫人扶起她,说:“不用谢,我们夫妻二人无儿无女,你若不嫌弃,就做我们的女儿。”
这一生,从来没有体会过有爹娘疼爱的滋味,丁年越夫妇对她的好,更胜过亲生父亲对她的好。
半年后,丁年越遍寻名医都医不好她的病,才问起她中毒的原由。
茹曦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丁年越,丁年越听后顿时喜极而泣。
忙让丁夫人去药房取来一个锦盒,盒中躺着的正是一株血罂草。
茹曦困惑,便问道:“你们怎么会有这种草?”
丁年越道:“二十年前,我母亲中了一种奇毒,听人说血罂草能够解毒,我便求来一株种下,本以为,三月后就能帮母亲解毒,可惜,我母亲没有撑过三个月,两个多月后便去了,我当时伤心欲绝,便不想再继续喂食这血罂草,待到它开花又如何?母亲已经死了,已经没有意义了,后来,是夫人说了一句话让我继续喂养这血罂草,夫人说,虽然不能救母亲,但若是留待以后能够救他人,也是善事。”
丁年越说着,便笑着让丁夫人去煎药,茹曦忙道:“血罂草不是认主么,只能救最亲近的人。”
丁夫人道:“所谓最亲近之人,并非是血亲,而是有心,只要血罂草的主人有心救助中毒之人,血罂草便能发挥作用,老爷待你如亲生女儿,你自然是他最亲近之人。”
如此,茹曦身上的毒便解了。
这半年来,她身体恢复得很好,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晓百里彧仍在寻她之事。
她不想出现,一是因为百里彧刚当上皇上,国事繁重,她不想让群臣以为他是一个沉溺于美色的昏君,二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丁年越夫妇,还想在她们身边多呆些时日,以此来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
而今百里彧在京城大街小巷找她,怕是已经猜到,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京城。
就像丁年越所说的,她还要躲到什么时侯?
次日一早,丁夫人便张罗着茹曦随丁年越进宫为太皇太后贺寿之事。
将父女二人送出了家门,丁夫人才得以休息。
皇宫里处处喜气洋洋,这是自新皇登基以来,皇宫里所办的最隆重的一次的喜宴,文武百官入座一边,后妃及其百官的女儿入座另一边。
其位置,按官位大小来排。
茹曦坐在一群妙龄女子的中间,一身淡蓝色的衣裙,简单的发饰,因她微垂着头,坐在那儿,十分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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