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黑暗传上(2/2)
这十一个鬼魂都是一年来死在车上的暴亡的鬼魂。一时不能脱身。
我蹲下身子,慢慢的把头伸进座位的下方,我打算先从那两个溺水的开始。我没本事一下子全部都收,相对来说,水鬼好收一点。我嘴里念着驱鬼咒,仔细的看着座位下黑黑的角落深处。
那两个水鬼,身亡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很谨慎害怕,看见我了,连忙向角落深处躲去。我伸出手,往他们的方向摸索。
我捏住了其中的一个,他被我的手烧得吱吱的叫唤起来。我把手往回收,可他却拼命的挣扎,我手上滑溜溜的。几次都被挣脱,可我用手继续在角落胡乱摸索,想把他逮到。弄了半天都没法如愿。
我焦躁起来,满头大汗。这个事情,实在是不好干。我伸出双手,一只手拦着,另一只手把那个水鬼给逮住,这次我不急了,慢慢的一点点往回拉。拉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我的汗水流到我的耳朵里,痒得厉害,忍不住想用手去抠耳朵,可腾不出手来。
我耳朵痒的越来越厉害,实在是受不了,就不停的摇晃脑袋。这脑袋一摆,就知道不妙。我眼睛余光看到自己耳朵边隐约有个人头。妈的个巴子,怪不得耳朵痒,肯定这个东西在往我的耳朵里吹气。
我把头一偏,脸正对着个鬼魂,怪不得这个敢招惹我,他是烧死的那个,一张被烧的焦烂的脸,和我相距不到一寸,脸上红肉油脂模糊一片。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焦臭。
“滚!”我对着这个烧死的鬼影大喊。
他一闪就消失了,融到座位下一坨很不起眼的黑色油渍里,那个就是烧伤人体,流出的油脂。
“疯子,”曲总在车外喊道:“你在叫谁滚啊?”
我连忙答道:“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我嘴里说话,手上用力,把两个水鬼狠狠的扯了出来。抢在曲总打开车门之前,把两个水鬼拖到后车厢的空白处。
两个水鬼,在车厢里乱爬,我的脚胡乱的踢着,不让他们又钻到座位下面。
曲总打开车门,上了前面的驾驶座,对着我说道:“你跑到后面干嘛,到前面来坐撒。”
“没事,”我把水鬼其中的一个用脚狠狠的踩着,准备收到我手上的黄裱纸里。另外一个水鬼在车厢板上狂躁的翻滚。
曲总的脑袋从前面的座位向后够过来,“妈的,车里怎么这么多水。”
我说道:“是啊,返潮吗,是不是要下雨了。”
“你格老子在日白(宜昌方言:说瞎话)吧,”曲总把头伸到车窗外,又缩回来:“明明是晴天。”
我趁他把脑袋伸出去的那一刻,飞快的把脚上踩住的水鬼收了。
曲总在前面调整后视镜,嘴里说道:“你在念叨什么啊?”
“我在哼歌。”我答道。脚上一跺,把另外一个水鬼也踩住,水鬼被我踩的嘴里飙出一大摊水出来,我知道他很惊恐,我心里说着:我不整你,你放心,给我帮了忙,我就找个能人超度你们。
曲总开始发动车子。
可水鬼还是在脚下挣扎,发出尖叫。
曲总身体不动了,歪着脑袋听着,嘴里说道:“什么声音,车子出毛病了?上星期刚送去修啊。”
曲总下了车,围着车身走了一圈。我连忙把第二个水鬼也收了。他上了车,车子发动。这下他满意的把车开起来。
“你最好还是坐前面来。”曲总边开边说。
“没事。”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我觉得在后面挺好的,还可以躺下来。”
“你可千万别趟。”曲总在前面提醒我,“后面可是专门躺病人的,死了好几个在车上了。”
“是吗?”我故作惊讶。
“是啊。”曲总手扶着方向盘说道:“救护车就是邪,一个人开车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后面有人。。。。。。。你还是坐前面来吧。”
我不再推辞,翻到副驾驶上坐下。
曲总开车去了一家餐馆,两个人点了菜,边喝边聊。我心情很好,和他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喝到半夜。晚上曲总就把车开到他的家,不容我推辞,非要我睡在他家里。
进了门,曲总用食指竖在嘴上,“嘘”。
我就不敢做声。
“你嫂子睡了。”曲总说道:“你洗了,就睡沙发吧。”
曲总从卧室抱了一床铺盖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然后先后洗漱,他回房睡觉。我躺在沙发上,把收了两个鬼魂的黄裱纸给拿在面前,在黑暗里看着。
妈的,黄裱纸湿漉漉的。我把黄裱纸收了起来。
我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处理好。
慢慢就睡着了,根本没意识到一件事情:我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
睡到半夜,我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我被叫声惊醒,连忙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一个穿着睡意的女人指着我这边的方向喊起来,吓得不动,嘴里喊着“曲带兵,你快出来。。。。。。”
曲总连忙从卧室里跑出来,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同学徐云风。。。。。。在这里睡觉。。。。。。”
我知道她是曲总的老婆。对她说道:“嫂子,我不是强盗。。。。。”
“是啊,”曲总继续说道:“你怕个什么,我们喝酒回来晚了,打算早上介绍你认识的,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不是。。。。。。”曲总的妻子说道:“我没把他当贼。我刚才看见客厅有两个人,就站在电视机前面,一动不动的,身上在流汗,流好大的汗,头发都是湿的。。。。。。。”
我一听,连忙下意识的去摸胸前衬衣的口袋,果然,符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下。
曲总安抚了他老婆好大一会,两口子才回屋睡觉。
我在地上摸索了一会,把符贴攥在手里,不放手。
第二天起来,曲总上班,我又跟着他上了一天班。把两个出车祸的和心脏病、跳楼的也收了。这次顺手的多。一分钟不到就搞定。
中午和曲总吃了饭,我说我要上班了,向他告辞。走回做模型的那个房子,那个木工老板和年轻人都在。看我回来了,眼睛里满是疑问。
我把符贴拿出来,说道:“我这两天收了两个。”
“两个!”老板和那个年轻人的嘴巴张得老大, “你一天就能收一个?”
我无谓的笑了笑。我把两个溺水身亡的留下,其余的四个让他们镇到别墅模型里。
我对老板说道:“凑足三十个了,联系蒋医生吧。”
老板连忙拨了电话,电话半天才通,老板讲了一会,挂了电话,对我说道:“他要我明天拿过去。”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送他家里吗?”
“是的啊?”
“在那里?”
“开发区发展大道那边,优抚医院撒?”老板说道。
我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克制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太累了。
接下来几天,我没事就去找曲总。把剩余的五个鬼魂都收进来。
收烧死的那个麻烦点。他不怕我,我抓住他,他还在根本就不怕我烧他。
我留下那个发急病死掉的中年,其他的叫老板镇到模型。
我现在手上有三个了。但是不够。而且我知道,我做不到像王八那样能随心所欲的控制。
我睡觉都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御鬼随心所欲,收发自如。我想到王八、老严、还有罗师父,他们施展这个本事,都很娴熟。我也想到金仲, 他也会。金仲。。。。金仲。。。。
我决定去个地方。
起了个早,我到南苑坐麻木,去了风宝山。我还记得路。走到了罗师父的家所在的那个半山坡。罗师父以前的房子,被我和王八还有田叔叔那些人给烧掉。
现在原地上起了个两层楼的楼房。我要不是看见房屋外面到处都是稻草人,就以为这房子是别人的。
我到房子跟前,看到房子表面仅仅抹了层灰浆,没有贴瓷砖。只有一楼的窗户有窗棂和玻璃。大门就是两个破旧的门板,两扇门上,各自刻了一朵牡丹。从窗户里看进去,里面黑洞洞的。
我走到门口,把门往里推开。门枢吱嘎的响。
屋里和屋外一样,到处是稻草人。一个人影,躲避着门外传来的光亮,跟一个野兽一样,夹着一个稻草人往屋里的黑暗角落里,飞快的爬过去。
我见此,把门又给阖上,屋里重新变得黑暗。等我的眼睛能够适应屋内的微弱光线,然后向那个人影走去。
那人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用稻草编织。
“罗师父。”我给他打招呼。
罗师父,把手上的活停了停,用鼻子往我的方向嗅了嗅。然后看着我。
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忌惮且鄙视。
“我说过你会有师父。。。。。。”罗师父说道:“当时你还不信。”
“没有。”我否定他。
“你身上带着三个。。。。。。。”罗师父说道:“没人教你,你怎么会收魂?“
“我自己学的,”我迟疑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很多东西,还不会。”
罗师父格格的笑起来,笑的浑身发抖,身上的稻草纷纷掉落。
看着罗师父鄙夷的嘲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我是多么瞧不起他这种人,可是才两三年的时间,我已经和他没什么区别。
“我是个外人,本就不该掺和到你们之间。”罗师父说道:“结果我成了现在的样子。”
“金仲还算是仗义,给你起了间房子。”我说道:“他至少没让你睡在野地里。”
“那我还要多谢你们啰。”罗师父说道:“你现在有本事了,你们门派的事情。看样子也具宜(宜昌方言:完结,妥当),倒是我。。。。。。。。”
罗师父哼哼两声,然后又说道:“赵一二只能收一个徒弟,你的朋友没搞成器(宜昌方言:成功)?”
“不是。”我说道:“他现在拿到螟蛉了。金仲没跟你说吗?”
“我什么都不是了,他可懒得跟我说一句废话。”罗师父把手中的稻草人丢在一边,对我说道:“他给我起了房子,算是给我一个交代。你们都是好人,呵呵。我就是该给你们垫背的命。”
“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有什么好埋怨的。”
罗师父笑的更厉害了。
我站在他面前,心里沮丧,是啊,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跟他谈道德。我要逼迫一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残废,要他教我御鬼。并且让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为什么金仲能控制罗师父,我昨天想通了,罗师父惧怕我,当然也惧怕金仲。因为金仲和我是一样的人,金仲和我都能进入人的思维。
“我告诉你怎么学。”罗师父惊惧的说道:“你别那样干。”
“对不起。”我心里有点愧疚,“不是我逼你。。。。。。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时间很紧。我必须要在段时间内学会。”
“先把三根稻草搓成一股。”罗师父拿起稻草,对我比划。
我跟着照做。
“你先把搓稻草。”罗师父跟野兽一样,爬到屋子的另外一边,找了几个小木棍。然后又爬回来,将两根木棍组交叉,对我说道:“第一个关节在膻中处,左边斜着绕三匝,右边绕四匝,再左边四匝,右边三匝。”
我搓好稻草绳,把两个木棍绑的结结实实。
罗师父又拿了两个木棍,“臂膀的关节绑在缺盆,稻草绕的方法一样。”
罗师父说完后,不做声,就等着我按照他教的方法做。
我笨手笨脚的把棍子缠好。
“五枢这里要加一截。”罗师父继续说道,“直着绕。。。。。。”
“绕多少圈?”我拿着木棍,低着头问。
罗师父不回答我。我抬头。看见他愣愣的看着我。
“绕多少圈,不重要。”罗师父吊我的胃口,“要念个诀。。。。。。”
“什么诀?”
“你过来,”罗师父,手摆了摆,轻声说:“我告诉你。”
看来这个口诀是关键,罗师父必须要很谨慎的对我说。估计他的师父当年也是这么做的。
我放下已经成了人形的木棍,挪了两步,蹲到罗师父身边。罗师父欠了欠身子,我侧着脑袋,把耳朵伸到他面前。
“口诀就是。。。。。。”罗师父的声音很微弱,我把耳朵又向他靠拢了点。
罗师父的声音仍旧很小,“你记好。。。。。。”
我突然看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心里猛地紧张起来。
“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多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我的耳朵一阵剧痛。
我猛力的用手把罗师父的下巴捏住。罗师父的也痛苦的喊叫起来,松了嘴巴。
我看清楚了屋里多的人,是谁了。
是那个脑瘫的秦小敏。她还是那个呆呆的痴傻样子,手里端的一晚面条已经掉在地上。
我扭头看着罗师父,他满口鲜血,下巴上的胡子已经烧得焦黑。我用手捂着我的耳朵,呲牙咧嘴。
罗师父说道:“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告诉你。”
“你要我养活她。。。。。。”我指着秦小敏,“她爸爸呢?”
“老秦已经疯了。。。。。。。”罗师父说道。
“我可以送她去福利院。”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罗师父说道:“你把我脑髓掏烂,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好吧,”我无奈的摆手,“我答应你,她饿不死。”
罗师父说道:“你答应了?”
“恩。”我点头。
“你已经会了。”罗师父把我的耳朵指着。
我偏着脑袋愣住,我他妈的真傻。
“你活得好好的,急什么?”我说。
“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罗师父惨然的冷笑,把腿伸到我跟前,我看见他的腿已经萎缩,如同小儿麻痹症一般,纤细跟胳膊一样。并且,都是黑色。
我不敢再看,心里后悔。
我站起身,抓了几根稻草在手上。
向屋外走去,看见秦小敏仍旧傻傻的站在原处。我看她的眼睛,比以前好像变得有神采一些。她的眼睛,看着我,流露出怨毒的神色。
我回到仓库,把存折拿出来,到银行去取钱。想了想,给自己留了两千块,其余的都取出来。
走到做模型的地方,把钱给了木匠老板。问老板:“你知道风宝山的罗师父吗?”
“听说过。”老板说道:“以前很厉害的,这两年,没什么消息。”
“他还在那里。”我说道:“你明天把这些钱送给他。”
“你认识罗师父?他可是个厉害人呢。”老板的表情有点夸张,“怪不得、怪不得。”
我到商场去买了个手机,装了卡,又去医院找曲总。
曲总看见我了,对我说道:“疯子,你连电话都不买一个,找你都找不到人。”
我说:“我已经买了。”把手里的电话拿给他看。
我上了救护车,车里没什么动静,我问曲总,“这两天没出车啊。”
“是啊。”曲总说道:“没得什么事情,天天在屋里打游戏。”
我说,“那好啊,今天我们去喝酒。”
“不行啊,”曲总说道:“我要送个病人到远安。一个人开车没劲,正想找你跟我一起出去。”
“好啊,”我答应,“反正我也没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曲总问道:“你说你在牛奶公司跑业务,我看你也没做什么事情,是不是没上班,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我跑业务不用打考勤的,公司管理蛮松,每个月完成任务就行了。”我骗曲总。
说着话,医院里的护工和两个农村打扮的男女,把一个担架往车上放。曲总这次带的病人,是个工伤致残。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曲总把车开到东山大道的路口上,我问曲总打算走那边。
曲总就问我:“你地理好,你说走当阳还是走黄花,那条路近些?”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曲总说道:“走黄花,黄花的路好走。”
曲总方向盘一打,车就顺着东山大道往小溪塔方向开去。
我坐在副驾驶,车后厢是那个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病人躺在担架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但是车若是颠簸一下,他还是会咿咿啊啊的呻吟。
坐在车上,听曲总和病人家属日白,把病人的大致情况弄明白。
这是个给电力公司架线的工人,是个临时工,架线的时候,从高处跌落,把脑袋摔了。人没死,可是脑袋摔坏。一辈子要躺在床上,让人照顾。
其实还不如死了干净。
电力公司还行,包揽了医疗费用,还给他们家赔偿一笔钱。今天就算是出院,曲总就送他回远安旧县的老家。
我告诉曲总到远安走黄花,并不是因为路好走。而是我另有原因。
我不能让救护车走当阳,因为走当阳要过金银岗。金银岗公墓的野鬼太多。我只想再收两个就够了。
一个植物人在山路上行走,很容易被路上的野鬼惦记。我不想惹麻烦。
野鬼除了晚上,还有个时间会出来。
正午午时。阳极而阴,也是他们在路上游荡的时候。一个没了魂魄的植物人,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我只要两个,两个就够了。
“你在笑什么?”曲总问我。把我从思考中唤醒。
“没什么。”我说道:“我没笑。”
“来,抽根烟”曲总给我打了一根黄鹤楼。
车过了小溪塔,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黄花。快要出黄花集镇的时候,曲总把车停下,我问道:“怎么啦?”
“没烟了。”曲总递给我一张一百的钞票,“帮个忙,去路边的商店买包烟,再买两瓶水。”
我拿了钱,走到路边,看到一个妇女在一个遮阳伞下,摆了一个摊子。我走到她跟前,买了一包黄鹤楼,两瓶绿茶。等着那个摆摊的妇女给我找钱。
钱拿到手上了,看了看,对妇女说道:“你钱给错了。”
妇女把钱拿回去,重新点了一遍,对我说道:“没错啊,找你七十六块。”
我说道:“数目没错,但是钱是错的。”
妇女捏着钱,把我看着,等了好大一会,才把钱给换了。
我拿着钱和东西,回到车上。把烟和绿茶放到驾驶台上。
“你在跟那个卖烟的说些什么啊?”曲总问道:“裹(宜昌方言:磨蹭)了半天。”
我说道:“她开始给我找的五十的是假钱,我要他换。”
两个人讲着话,车开了好大一截。曲总,把烟一打开,嘴里叫苦,“你净防着假钱,就没想到烟是假的吧。”
我说道:“我还真没想到。”
曲总把烟盒一打开,嘴里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看到烟盒里,且不说什么真烟假烟,里面根本就没有卷烟。全是跟香烟一般粗细的香。
曲总骂道:“妈的,太过分了!老子现在回去找她麻烦。”
话虽然这么说,可曲总看看后面的病人家属,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一番。
不用说,绿茶估计也喝不成,曲总要把烟和饮料都扔到窗外,我连忙阻拦,“算了给我吧。”
“你拿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曲总问道。
“看着蛮好玩的,”我敷衍,“我拿着玩玩。”
我把烟盒中的香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了。扔到路边。开过了七八里路之后,我又点燃一支香,扔到车外。
曲总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说道:“丢的好玩呗。”
“你在骗我。”曲总突然说道:“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啊,没得事做,烧香烧得好玩。”
“你开车,我帮你烧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也不算在骗他,“保佑你开车平安。”
车上有个植物人,我身上有个用筷子和稻草编的小人,藏在腰间。这两个东西,味道能飘出好远。等会正午时候,我的动静估计会有点大。我要先给点买路钱。
让曲总掏钱,可不是我吝啬,而是这个买路钱,必须要司机来给。
我不停的掏出手机看时间。眼看十一点就要到了。
曲总问道:“你急个什么。我都没急。你怕几天赶不回宜昌啊。”
我没说话。又把头伸到窗外。看了看四周。车正在开一个上坡,已经开到半山腰。
正看着,曲总嘴里突然喊道:“兔子,兔子。”
车子猛然加速,我连忙向前方的路面看去。果然路面上有个灰色的兔子在车前跑着,并且左窜右窜,但兔子就只是在公路上跑,不跑到路边。
曲总的方向盘随着兔子奔跑的轨迹晃动。脸上露出一点兴奋。
我对着曲总一声大喊:“别追!”
曲总没听见,我凑到他耳边,又喊了一遍。
曲总猛的清醒。把车减速。
车后面病人的家属,埋怨曲总起来。
曲总讪讪的说道:“我刚才怎么看见兔子就想去轧呢。”
我安慰道,“正常的,很多司机走山路无聊,看见路上有兔子,就喜欢去轧。”
“然后这就翻了。”病人的一个家属说道:“走山路的货车,很多都是这么翻的。那些在公路上跑的兔子,都是横死的人化的。。。。。。。”
一席话,把曲总说得脸上治淌汗。因为曲总正在驾驶着车开始放下坡了,并且前方有个九十度的大弯。这种路上,把注意力放在兔子上面,会有什么后果,曲总很清楚。
我把头扭到后面,对那个家属说道:“你知道这么多啊?”
“我可没开玩笑。”那个家属说道:“我们山里面经常翻矿车,很多司机都说是追兔子追翻车的。等翻了后,就看见兔子变了人样,来掐脖子。。。。。。。估计能说这些的,都是命大没被掐死的。”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完全相信他没撒谎。
因为,我看见,一个人影,已经站到救护车的车后厢,我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这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灰色衣服。
我对着他喊道:“喂,看过来。”
病人的家属都问道:“叫我吗?”
我没理会他们。继续对着灰色的老头子说道:“你别惦记了。”
车里的人,包括曲总,都把我看着。曲总说道:“疯子,你怎么啦。”
我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解释。
那个灰色衣服的老头子慢慢转过来,看着我。他头顶上一个窟窿。但是已经没有血迹了。脸上白白的,创口处的骨头裂口也是灰白色。
“过来——”我说道。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我嘴里开始念驱鬼咒。用手点着他的额头。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曲总猛的踩了刹车。车停了。
车里的人都一阵摇晃。
那个植物人开始叫唤起来。他的家属连忙去把他身体扶正。
我趁势把那个灰色的鬼魂收到我腰里的稻草人里。
“你刚才用手指着空气。。。。。”曲总质问我:“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我无法向曲总解释,我脑袋反应太慢了。不能像王八那样随机应变。
我诺诺的说道:“刚才好像看到这个人站起来了。”手指着植物人。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病人的家属对我骂道:“拿病人开玩笑。”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曲总说道:“几年没见,怎么变得古里古怪的。”
我还在向家属陪不是。躺在担架上的植物人刚好嘴里开始叫唤起来,呻吟一声比一声痛苦。这人虽然没了思维能力,但是还能感知痛苦。他的家人连忙去照料。
十一点左右,车到了这家人的屋外。我看了这家的房子,心里想到,原来世间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或多或少的有所联系。表面看来不相干的人和事,总会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例如这家人,虽然我已经不认得他们,但我小时候,却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
他们的家在沮河旁的一个村落里,我小时父亲在附近大山里的江北厂上班,所以夏天我经常到沮河来游泳,到沮河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他们家。
我之所以能很快的想起,是因为他们家门口的那个手压式的抽水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向这家讨水喝,这家的女主人,就让我自己去压水上来喝。其实我更多的是想去玩抽水机,而非口渴。但这家人还是给我很深的印象。
曲总和病人家属进屋去了。我在稻场上转悠,走到抽水机附近见了个泥块到手上,看了看。
等曲总在病人家里安顿好了,走出来。病人的家属也跟着出来送曲总。我对着家属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问道:“你们家以前的那颗皂荚树死了,为什么不重新种一颗呢?”
年长男人把我看了看,很随意的说道:“哪有这个精力去买树苗回来。”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重新挖口水井?”我紧接着问道。
“打口井要最少千把块钱。。。。。。”这个然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曲总上了车,这家的男人才突然领悟到我说话的用意。他一脸的惊愕,估计他刚想起来,我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家门口曾经有颗皂荚树。
曲总倒是好奇,问我,“你为什么要他们重新挖井呢?”
我和曲总在车上无聊,我就把这个事情当谈资跟他日白:“这家的水井里面的水已经脏了,导致家运不好。所以家里穷。不然你看,现在路边的农户,门口有抽水机的都是用的水泵抽水,但刚才那家,还是用手压的。”
“这跟他家人出事有什么关系?”曲总问道。
“这家水井地下四五米的地方附近,有个很大的蚁穴。。。。。。。”
“地底下有蚂蚁,没什么好稀奇的吧。”曲总说道。
“关键是这个蚂蚁与一般的有点不一样。”我耐心的解释:“蚂蚁都是在地上觅食,然后召集同伴,再搬回巢穴的。”
“你狗日的跟我讲生物课啊。”曲总笑道。
“可是这家人水井旁地下的蚂蚁,是从来不会到地面上来的。”我对曲总继续说道:“这种蚂蚁很少见,它们的食物是人类埋在地下的遗体,所以有这种蚂蚁的地方,附近绝对有坟墓。”
“你又跟我日大瞎(宜昌方言:扯淡),这家人房屋附近,哪有什么坟墓。”
“你看不到,”我轻蔑的笑笑,“不见得地下就没有。这些蚂蚁,就喜欢在底下的泉水旁筑巢,然后挖出很多细微的通道,到地下的棺材里,然后一点点的把腐烂遗体衔回巢穴。它们吃了这种肉,会分泌一种物质,拿来喂养蚁后。它们分泌的这种物质。是很多神棍巫医很想要的东西。”
“你格老子的越说越玄乎了。”曲总扶着方向盘跟我说话。
“呵呵。”我估计曲总是不会相信的,他当过兵,应该是不信邪的。但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当故事说下去,“这种蚂蚁分泌的东西,不仅有毒,而且溶进水中,这家人喝了,不仅仅人会生病,而且家道会衰败。你看他家里这么穷,估计屋里横遭厄运,不止那个植物人。”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曲总说道:“他们屋里好像还有个傻子,被关在小屋里面。”
“所以我要他们重新挖井,重新种皂荚树。”我见曲总有点兴趣听,不等他问,就往下说:“他们家水井很早就有那种蚂蚁了,可是一直都很少,是就是因为水井旁有颗皂荚树。这种蚂蚁和皂荚树相生相克,有皂荚树的地方,这种蚂蚁才会存在。但是他们之间又相克,这种蚂蚁喜欢咬皂荚树的树根,而皂荚树的树根也会释放一种东西,让有蚂蚁毒素的水过滤洁净。可是这家人的皂荚树枯死后,水井的水就脏了。。。。。。就这么简单。”
“你从那里知道这么多的?”曲总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我苦笑起来,没有回答曲总。当年我和我王八在荆州纪南城附近的荒地里,到处找这种蚂蚁,几乎被当地派出所当做盗墓贼。那时候我们那里找得到呢,我若不是学会了听弦,也听不到这些地下几米深活动的蚂蚁动静。
我突然发现,曲总开车的路线不是远路返回的,而是往当阳的方向开去。
我连忙问曲总。
“我当阳的兄弟已经把菜都点好了,在馆子里等着我们呢。”曲总把手里的手机晃了晃。
曲总说话就是喜欢夸张,他开得再快,也还要一个多小时到当阳啊。
“那你要记得一件事情。”我说道:“我们喝了酒,走到鸦鹊岭了,就往枝江的方向走,从太保场那边走白洋回宜昌。”
“为什么要这么走啊?”曲总问。
我说道:“问这么多干嘛啊。”
我就是不想我们路过金银岗,可是我也没什么借口敷衍曲总。只是一再坚持。
曲总没问什么就答应了,过了几分钟,突然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是不是那边有你的相好,想过去看看。”
我呵呵笑着说:“就当是的吧。”
可是我们当天最终还是走了金银岗,遇到我最担心的事情。不仅这样,我们还没到当阳,就开始出事。我们阴差阳错的走错路,偏离省道,走到百里荒去了。明天再说,我和曲总,是怎么迷路的。Lvs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