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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辣人生:第二部 走过冬季 四(2/2)

    一直到了院子外,才放开妈妈又来扳我的肩膀,大英子,杰子,二妹,还有屋里其他几个也听到消息的人,都闻声跑了出来......

    妈妈见我还骑在李老虎的身上,也开始着急起来,还没等跑到我跟前,就大喊:“艳儿,你在干什么!”

    妈妈急得骂身边的大英子:“你是死人那,快去掰她的手啊!这个祖宗,怎么和人家打了起来......”

    我的头发被那个混蛋狠很的缠在手上,我的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两个人死死地扭在了一起!

    我当时的意念就是一定要掐死他,根本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黑小子和大英子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我弄走......

    直到今天,每当我给学生讲述“要离”“荆轲”“韩傀”这些刺客的故事时,我的脑海里仍旧不自觉的呈现少年时的这一幕:也许人到了愤怒至极时,真的能孤注一掷——一个病恹恹的女孩,怎么可以有如此勇敢的“壮举”!

    事情过去了好久,妈妈想起来还后怕:如果当时真的掐死了李老虎,我也许就成了“少年犯”!生活啊,就是雕塑家,让你成为狼,你想做犬也不行!

    我被人们抬回了屋,李老虎也被大英子送回了家,妈妈本想着过一会亲自去找他父亲来吃饭,顺便再道歉,平息这场风波,毕竟是小孩子间的事,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

    大英子前脚到了家,李老虎的父亲就带着他的大伯和大伯家的儿子,还有李老虎那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的母亲找上门来,各个气势汹汹,大有打群架的事态:“你们什么人家,有娘养无娘教的,把我儿子掐成了这样!”那个脏兮兮的矮女人边哭边开骂,“我今天也不活了,和她拼了命!”

    “大妹子,别急,都是小孩子么!”黄大衣急忙迎了出去,“李老弟,我正要去请你来喝酒呢,大哥今天杀猪,快到屋里坐!”

    “什么小孩子?”那女人继续骂,“她多大了!我儿子才十四,她都是该找婆家的人了,就是骂她不对,也不能往死里掐啊?”女人放声大哭,并把她儿子推到众人面前,“你们看看,这小老婆多狠,把孩子的脖子都掐紫了,再晚一会就没命了!我儿子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这个屈呀!我这当娘的也没有舍得掐他一下啊!今天我不把她的手剁下来我就不是个人......”

    “大婶,起来吧,我二妹不对了!”大英子上前去扶那女人。

    “她是你哪门子二妹,你干嘛认这个小妖精做妹妹!”女人摸了一把眼泪,头也不抬的继续骂,“哪里来的野种,这么狠毒!”

    “是啊,没听说后来户还还这么霸道!”随同来的一个年轻男人也附和道!

    “你放屁!”妈妈拎一把菜刀就闯出来,“你今天不把我闺女手剁掉,就不是你娘养的!野种也比你那个狗种强!”妈妈把手里的菜刀一下子仍在了那女人的跟前,“就掐你了,爱咋咋地!你再骂我还掐呢!你要拼命就来吧,我天生就不惜命!”

    “大妹子,看我面子吧,孩子毕竟是孩子,不懂事!”黄大衣低声下气,“咱们以前怎么好了呢,不能因为孩子伤了和气!”

    “是啊!”邻居富大妈也上前劝解:“以前老虎有病他韩婶也没少给看,闺女刚来,不懂咱们这的规矩!”

    “是啊,她是没少给我们看病,可是末了让她闺女给掐死,还不如不看了!”那个“知名人士”也是满腹的不满,没有要缓和的意思,随同他来的人们也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群架虽然没有打起来,可是院子里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村子本来就小,“李老虎被掐死了”的消息,早已被那几个起哄的男孩,吵嚷得尽人皆知,妈妈家的院子尽管很开阔,可是仍旧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都在等着看事态的结果。

    黄大衣急得满头大汗,“嘿嘿”的干笑着,不知所措......黑小子吓得已找亲戚,怕李家真的动手......

    “书兰,你和清山进屋去,不要理他们,有官司我和他们打!”人们谁也没有料到,更没有注意到,我外婆什么时候已经站到那女人的面前,“这孩子是我外孙女,我可以告诉你,从小到大没有人敢骂她!你儿子十四岁,你去看看户口,我孩子也是十四岁!今天当着众人你告诉大家,你儿子凭什么骂我们是带犊子?我们是后来户,可是这里不是中国?是你们的私家地盘?谁给你们随便骂人的权利!今天没有掐死你儿子,是你的造化,也是老天在警告你,做人不要过分!谁也不能一竿子支到头!你就敢保证你儿子这辈子就不当带犊子?你这辈子没当带犊子,还不敢保下辈子呢?谁爱当带犊子!”外婆也流泪了,“我们沦落到这里,并没有去招惹你们,你们何苦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手呢!这孩子从小没在娘跟前,我就是这样教育的,没事我们不找事,谁要是看我们好欺负,那就以命抵命!今天你说怎么样吧,我依着你,别在韩家门前闹,我们找说理的地方去!”

    外婆的话音刚落,人群就骚动起来,有人竟当着李家人的面吵嚷:“还是大地方来的人讲理,看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说话还头头是道!”

    “是啊,掐死他也不过分!无缘无故的骂人家干啥!”

    “活该,早就该掐死他,这回遇到茬口了!”

    “老太太说的对,人家也怪可怜的,到咱这人生地不熟的,欺负人家干什么......”

    人们的议论像脏水一样的泼在了李家人的身上,那个生产队长,毕竟是“明智”人士,不再和外婆理论,竟然斥责起自己的老婆:“回家去,以后叫老虎少出来惹麻烦!”

    李家人看着自己的主心骨已经改了口,也就都灰溜溜的离去了,人群也悻悻地散开了......

    那件事情过后,我的声名在小村更加“大振”——“韩家的小艳可是太厉害了,李老虎都差点被她掐死,你们可离她远点” 大人们这样嘱咐孩子!

    “那女孩儿怎么那么野啊!以后谁家敢娶她啊!”女人们茶余饭后这样说......

    事实上也真的如那些女人所说的,以后几乎全村的男孩都远远的躲着我,平时常和黑小子玩的几个人也不来妈妈家了。

    那个李老虎,都三十多岁了,我回娘家时,遇到他,见到我还战战兢兢的,好象我仍然会掐他一样,一个人少年时留下的记忆是多么的“深刻”!

    “大婶的嘴好厉害!”黄大衣的堂妹夫,那个杀猪人手里仍旧握着刀,“李家人今天要他妈的真动手,我就撂倒他几个!那个小崽子早晚得惹祸,太他妈的讨厌,都欺负到家门口了!”

    外婆没有和那杀猪人对话,随手扯过被子,面对着墙告诉妈妈:“书兰,一会你们吃饭不要叫我了,我有些不舒服!”说完就默默的躺下了!

    “这个死丫头就是个惹祸精!我是前辈子欠她的,啥也别说了!”妈妈气得脸色煞白地小声骂着我,黄大衣给他使了眼色,她看看已经躺在炕上的外婆,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然而,从此却和李家结了冤仇,吃饭的时候,尽管黄大衣亲自去请,那个生产队长仍旧没有来......

    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我不知道来黑龙江,是不是我人生的一场意外——伤口是别人给予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

    既然别人已经给我展示出来,我又何必自欺欺人!何必在阴暗的角落里躲藏,啜泣:野种就野种,也许更天然,更茁壮!

    雁起雁落,只有把俊逸投向高远的蓝天,才能飞过沼泽,跃过残塘!

    从此,我失落了文化的沉默,文明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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