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嘉宁终于决定搬家,其实房东前后找过她几次,她觉得烦就用萧欢为挡箭牌拖三拉四。一天早晨,她睡醒了,想起来,搬家?那就搬吧。
萧欢给她打电话问她,“左嘉宁,你怎么不来上班?”
嘉宁翻开手机刚好夹住,她忙着收拾被堆积在阳台最角落的一大纸箱东西,猛得一使劲把它挪出来,声音也带着劲,干脆利落地说,“我辞职了,对了,那儿还有点遗物,改天你帮我带来?”
萧欢抽了一口气,说,“怎么这么突然?离职手续你都没办。怎么突然变得雷厉风行?”
“我一向雷厉风行,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嘉宁用手拍了拍纸箱上方的灰尘,满手的灰,她捻起手机,对里头还在不停说话的萧欢喊停,“上次你说要讲故事给我听,等我一切打点完了,请你来坐坐,不说了,我正在收拾东西。”
说完她掐了电话,转身扔到床上,又折回来整理那箱闲置已久的旧东西。里面是一些她这么多年一直没舍得丢掉却又不敢看的老东西。左柏年曾经送给她的书,他说多看书才不会变笨要记得像你妈学习,嘉宁甚至能记得他闭上眼睛说话的表情,她还伸手来扒拉他的眼皮,说,我就不喜欢你闭着眼睛跟我说话。
再想来,鼻子也会酸。有时候,生活里总是充满了暗示,可我们正经历的时候并不明白,等到恍然大悟的时候,又开始怪罪命运。
时间是位老人,急性子的老人,因为他从来都不等人。有时候他也很有心机,脚步时快时慢,只等你回头去找他,然后他会端起架子摇头惋惜。
不要被骗。其实,他从来都只有一个频率,很匀速。这是嘉宁至今才懂得的道理。
还有她的日记。她一直不敢看,看到了就想起那些生涩的日子,日子过得自在到蹊跷,这些等待似乎直到现在都仍然保有生命力。她现在把它捧在手里,仔细地翻开,看着旧笔迹,有点想笑,有点想哭,像一本偶尔获得的关于年少的秘籍,她发现从前的自己是一只勇敢的小怪兽。
她自言自语,“左嘉宁,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向你要回一点勇敢?”然后她瘪了嘴巴还是坐在阳台上屈膝埋下头哭了。
哭完了,她仔细地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她记得他走的时候是冬天,日记就从冬天一直记到那个夏天。还有那条围巾,她拿着它使劲按住脸使劲嗅了一口,闻到一股腐旧的气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一直害怕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怕闻到这年少遗物上滞留着的时间气味?
她怕的是回味时闻见那个夏夜腥咸的气息,让她会忍不住祭奠那个已丢的自己。
她换衣服拿上这两件东西塞进包里,出门,她决定把它们打包邮寄了,寄给尉迟嘉,她独自保留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其实都是来自于他。
他是它们的主人,包括那本日记。
她填单的时候握笔的手会不自觉地颤抖,她没有他的住址,只好寄去了公司,写上他的名字,而她自己没有署名没留下地址也没留电话号码。
回来的路上,她觉得刚刚不是在打包邮寄,而是在咬牙割舍,尽管她舍不得。
萧欢是临近傍晚的时候来的,嘉宁正在房间里收拾,她给她开门,竟然发现她的身后站着谭烨。
“我这样是不是显得有点冒失?”他看着站在门边的嘉宁。
“不,没有,请进。”嘉宁听见他这么说,连忙把他们让了进来。
萧欢一进来,就大声问她,“嘉宁,你要搬家?怎么也不告诉我?难怪今天早上你说你在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这些家具和一些必须的配套电器都是房东原先提供的,我也没什么心思添置新的。”嘉宁在厨房里替他们泡茶。
萧欢忙点头说,“对对对,我知道,想不到还挺经用,这么久还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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