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笑问他,“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他隔着电话报完了餐厅的名字,又说,“你小心点,不着急,我会一直坐这儿等着你。”
嘉宁挂了电话,开始整理东西,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连忙回头,看见马锦文正一脸沉重哀思地看着她,像只被淋湿了羽毛的五色鹦鹉。
他说,“你有没有空?可不可以陪我吃顿饭?”
“这个可能有点困难,朋友正在外面等我……”嘉宁试着委婉地拒绝,此刻的马锦文看起来不仅像只湿羽毛的鹦鹉,更像差点溺水身亡的老水手。
她觉得捕捉一个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最近变得很奇怪,包括自己也是一团乱。
“太巧了。那你陪我走到楼下好了。”
他没说太不巧了,而说太巧了。其实这个男人他的身体里是寄居着那么点幽默感的,嘉宁想。
可是他们并没有能够一起并肩走到楼下,电梯到的时候,一只干燥修长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传来一声听来淳厚的男音,“真巧,我正要去找你。”
嘉宁就那么被轻松地拽了进去。
马锦文看见尉迟嘉挑起眉冲他笑得很亲切,而他却在他的眼角找到了一层堆积了厚厚的霸道。这霸道,绝不是可以在短期之内形成的,它似乎早已经成为了他个性的一份子,至于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亲切有礼,可能只是因为平时被他掩饰的很好。
而这霸道,在看见嘉宁的时候,却那么轻易地暴露了出来。
尉迟嘉冲他扬了扬手,说,“抱歉,马经理,你可能要等下一趟了,因为我刚好有些私事要单独和左嘉宁说。”
马锦文耸肩,打了个喷嚏。这次他说,真不巧。
电梯自顾自地一味下沉,这是它的使命。所谓私事恐怕在这短短几十秒的空挡里根本无法说清楚,尉迟嘉拉住她的手,说,“左嘉宁,因为你昨晚又溜走了,又让我白等,所以今天中午你必须和我一起吃饭。”
她望着他,她曾不止一次这样轻轻扭过头看他的侧脸,近的几乎可以看见他的脸上颜色浅淡的绒毛,那时的她多喜欢这亲密的距离,而现在这距离却让她不安。
她说,“这几年,你到底从哪儿学来这么多蛮横?”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看见我的蛮横,因为这是我专门替你准备的。”
他的表情三分看来是严肃,还有七分是什么?嘉宁看不清,看得清也说不清。他的眼睛里浮动着一些绵软的物质,它们密密的在眼圈周围结成一张威力巨大的网,他正试图用别人看不见的蛮横抓住她留有洁癖的手,催她闭眼心甘情愿地落在那张安全网上。
嘉宁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力气,但她更没有一跃而下的勇气。不能妥协,因为林海杰还在等着她,一直在那儿等着她。
“我和朋友有约在先……你不能用你的蛮横逼我失约。”她和他解释,他们只能到此为止。
“比我还先么?早在七年前我们就约好了。你这么守信,那为什么七年前的约你却忘了赴?是什么逼你失了约?”尉迟嘉提醒自己她已经站在你的面前了,所以不要再耿耿于怀,可是他却仍然克制不住会生气。“而且直到现在,你还不止一次地试图躲着我?”
他连忙站直了身体,调整呼吸。电梯在这个时候到达了一楼,他固执地握紧了她的手,说,“找个清净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