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非明!”林一男气得一个枕头砸过去。真想砸死他,“闭上你的乌鸦嘴!”
“你要是赖在我这里不走,小心我这个流氓一不小心酒后乱性……”
“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不过,这次我不会像上次那样便宜你,你要是真胆敢酒后乱性,我就打110……”
“好!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林一男气结,瞪着路非明,过了一会儿,忽然语气一转,哀婉了很多。
“你知道吗?非明,我见到那个女的了,她是许小敏的同学,为这事我和她们闹翻了,许小敏把我赶了出来……所以,这次,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自作主张地住进来,不知道要在你这里住多久……”
路非明翻过身,手拄着下巴,愣愣地看着林一男。
天下如此之大,不会有这样纠结的事吧?但看看林一男如此不开心的样儿,这话也就没有了虚假的成分。那一刻,他的心头忽然一酸,就伸出手,用力一拉,把蜷缩在床上的林一男轻轻揽在怀里,试图温暖她冰冷的心。
他不知道怎么可以安慰一个受伤的人。
也许,这是最好的安慰吧,林一男的脸伏在他的肩膀上,眼泪一滴一滴滴到他的皮肤上,冰凉冰凉的眼泪,凉到他的心里。
他用双臂紧紧地抱着她,依然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很快,眼泪像是突然而来的暴雨,在他的皮肤上,哗哗地冲刷。
“非明,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了……”哽咽的声音。
“好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谢谢你宽容我的放纵。”
“反正一个人住这样大的房子,也住不过来,就当帮我看家了……”
“……”
他就那样抱着她,抱着哭泣的她,像抱着一个受伤的孩子,轻轻地摇晃着。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就那样相拥着睡去了。真的是很困了。在黑夜里,发出甜蜜的鼾声。
房间的门,被开锁的男人没有征兆地,打开了。
门口,一个男人对着另外一个男人说:
“忘带钥匙了,谢谢你。”
“不客气,下次需要,打个电话即可。”
道过谢以后,开锁人离开,那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客厅里没有拉窗帘,月光透进来,忽明忽暗,但可以看清一切。
男人站在客厅中央迟疑了一下。
怦怦的心跳声似乎能把血管冲破一样,额头瞬间呼呼往外冒汗,内心的紧张让他不知所措,像一个深夜闯进别人家的贼。
但他这个小偷并不看重钱财。
后悔自己用这样的方式进来,想离开,但是,却拔不动脚步。大有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管不了那么多,他试图鼓励自己,然后,仗着酒劲,继续往里面走去。在一个房间门前停下来,深深呼吸了一下。门缝儿里,透出苍白的月光。轻手轻脚推开了卧室的门,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大灯。那一刻,他的眼前哗地闪过一阵眩目的白光。差一点晕倒在地。
然后——
仿佛一尊千年以前雕塑的佛像。
他——
极度恐慌,心绪杂乱。
不知所措地惊怔在那里。
他的眼睛盯着床上的他和她。
一动不动。
不!是根本不会转动。
像所有的恋人一样,她像个小熊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着。发丝撩到男人的脸上。她的手吊在他的脖子上,眼角依然有水湿的泪痕。
他曾经十分熟悉的睡姿。
他曾经最喜欢的样子。
……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宁愿相信是眼睛出了毛病。然而,这的确是真的,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他如此熟悉的睡姿,如此熟悉的笑容……
她睡觉时习惯被人抱。
她说过,她最怕黑暗。
寂静,无尽的寂静,像是潮水一样翻涌过来,把他窒息。
啊——
突然,他一声长啸!像是绝望中怒吼的狮子。
那样歇斯底里。
那样绝望悲伤。
那样痛苦冗长。
……
打破了甜蜜、幸福、静谧,穿透一切,将美好的夜晚和梦境撕碎……然后,静默片刻,只听哗啦啦的响声过后,衣橱明净的镜子在空中雪花样翻飞开来,顷刻,落到地上的全是玻璃碎片。
砰!砰!
门板子踹穿了。乳白色的门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窟窿,黑洞洞的。
啪!啪!
又是一阵巨响。
床上的男女都被他这一声歇斯底里的长啸吓得猛地从睡梦中醒来,兀地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几步开外长啸的男人,疯了一样又打又砸的男人。
就在他们两个人想看清男人是谁时,男人恶狗一样扑了过去,又踢又咬又打。床上的两个人被死死摁倒在那里,发出痛苦的啊啊叫声,好像是咬掉了皮肉一样。好在是二比一,终于翻过身来。
床上的男人本能地反抗与护卫。
“一男,闪开,快跑。”
“非明,该跑的人是你,他不会饶了你的。”
“不要你管,我跟他拼了!”
路非明狠狠地把林一男推开,与乔安对打在一起。两个男人,像是一对多年的仇家一样,大开杀戒。
“出人命了,不要打了。”
林一男试图将两个男人拉开。但是,他们死死地纠缠在一起,不肯分开。林一男几次冲上去,都被甩开,房间里传出沉闷又尖锐的声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大概是邻居抗议吧。再后来,是刺耳的警车声打破了城市的寂静。
剧烈的敲门声砰砰地响起。
外面有听起来很嘈杂,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外加喊话的声音。
林一男怕两个男人打出人命,她拉不开,几次,都不知道被谁的脚给踹了回来,痛得她浑身大汗,听到敲门声,像是遇到救命稻草,匆匆跑去开门,因为太急,差一点撞到外面人的身上。
定睛一看,是警察,终于见到了救星。
“警察,快来看啊,要出人命了。”林一男大叫。
警察冲了进来,一跃而上,把地上两个依旧打斗在一起的男人迅速拉开,然后,咔嚓一下戴上手铐,拉出了房间。
就这样,一场战斗提前结束,他们三个人都进了派出所。
到了审讯室,警察也笑了,又是他们两个男人。路非明和乔安也很快认出出警的警察是上次的那两个,都成熟人了。
两个男人的手铐铐在一起,林一男没有戴。
警察把他们三个人带进审讯室,第一个问的是路非明。
路非明理直气壮地指着乔安说他夜闯民宅,非法进入。乔安的脚踢踏着,他是想踢路非明,但踢不到,他有一肚子愤恨。
“他强奸我老婆,警察,请你为民除害。”乔安大声叫道。
“喂,乔安,你说话要为自己负责!不要血口喷人!”林一男在一边愤怒地回击道。
“你们三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警察看着他们三个人,各执一词。
“警察,他强奸我老婆,上次,他就这样,不过是我没抓到,这一次抓个正着,所以,你要为民做主,为我喊冤,他这种流氓男人早该拉出去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乔安歇斯底里地叫道。
“警察同志,我没有,我可以向你保证,用我的人格担保,不信你问他老婆。”
警察把目光转向林一男。
“我们是睡在一张床上不假,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吗?”林一男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样没底气了,好像自己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警察,她自己都承认了。你相信,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什么事都不做吗?这不是明摆着骗人的吗?”
三个人一个说有,另外两个说什么也没做。
争执得唾液满天飞,各不相让。
这种事,只要女方不追查,警察也只能是批评教育,爱莫能助。最后,把他们放了。
只是,出了派出所,三个人又打了起来,乔安出不了这口气,他难受,非要与路非明拼个你死我活。当警察赶出来时,两个人已经挂了彩。只好各打五十大板,拘留七天。当然也包括林一男。就这样,三个人都进了局子。
事情暂时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