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给甄践的那根哭丧棒是否为地摊货色,甄践已无从去追究,因为那一击遗失在了忘川之中。
抬望眼,看到那些已然通灵的冥兵,甄践也是怦然心动,眼神火热得紧。但那比他鬼躯的温度还要高的血雨中夹杂的腥气儿让他找回了理智。
冥兵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啦,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局势之下,保住小命才是要紧的事啊。
甄践隔着衣衫,摸着藏在怀中的碎铜片,对自己说道:“我已得到阎罗王指引,不能贪心!”
他是在告诫自己呢,甄践就因为自己意志的不坚定,作为的反复无常,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他不想重蹈覆辙。
恋恋不舍的望了几眼那些浮游的冥兵,甄践脚下的步子挪动得很慢,他确实缺一件趁手的装备啊。
要知道,他从边村一路走来,可是提着一把柴刀走了将近一年。虽然在这途中也没少干杀人越货的勾当,可若说见到的兵器,能被列入冥兵范围的则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甄践终是下了决心,如摒弃堕落真经那般将各种冥兵无视,转而辨别了方向,朝着他记忆中的那个位置走去。
不论甄践从哪个方向走,都不能算作是逆着人流的。这里干什么的都有,有追逐着冥兵而去的、有杀向擒住在阎罗殿中得到些许机缘的鬼修的势力的、有排除异己的,更有试图趁乱先行闯入阎罗主殿的,等等等等。
各种生灵的选择和方向不一而足,如好多好多蚁群混在一起,都是各怀鬼胎。
甄践就像其中的一只,只不过是独行蚁,毫无依托,举目望去,皆可为敌。
当然了,更多的人则是没有对这个无名小卒给予过多的关注。毕竟甄践混在妖魔鬼怪之中,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像这种小蚂蚁让他多留意一眼或许都算是在浪费时间吧。
甄践乐得被人无视,这正是他所需要的,也因此很幸运的爬过了死人堆,翻过了断壁残垣,差不多就要逃逸出混战了。
在这过程中,甄践有遇到一些“熟人”。
如季世清,他被一群妖怪抓住了,下场非常凄惨,被一只大妖挑在骨刺上,四肢中余下的其三都被尽数折断,已然气若游丝。
如缘妮,她依旧和张未若在一起,身边更是多了一些生灵。令甄践惊讶的是,让巫陌景诡异死去的人也在其中。
“他们来自度厄地狱?”甄践蹙眉。
他有留心观察这些生灵出手时的诡异能力,大概能推测出一些,那是诅咒。
在地狱道,最善使诅咒的魔鬼莫不是出自度厄地狱,那是一片被诅咒之地。流落至度厄地狱的生灵都将遭受到不同程度诅咒,其中的幸而未死者,再被诅咒的同时也获得了诅咒的力量。
尤还记得,北望幽西南部高原的伏尸。在甄践北漂的路上,他听过一些坊间传说,那就是从度厄地狱爬出,却因身中诅咒而磕死在幽冥之岸。
“莫非是他们?”甄践想起了那一日,他站在一座无名的山脉之巅,看到的那艘从黑暗中驶出的大船。
甄践又回忆着先前所见,致使巫陌景诡异死去的焚肉留骨的诅咒,是一个女子释放的。
她并不是在针对巫陌景,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在释放,在乱战中要想让自己的施法有客观的收效,自然是进行群攻了。
那个任性的妹子,只因在那个方位里,沾染了一丝,便成了白骨,她是被殃及的。
“他的杀妻之仇,怕是难报了……”甄践摸着下巴,为那个身穿大红袍的少年发愁,却没有打算助其一臂之力的意思。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负责还人情债,将那个人的来历告诉韦公羽。而此间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身穿大红袍的少年能够从死人堆里活着爬出来。
思念及此甄践忍不住再回头,顺着这片被血雨打湿、被红色渗透、被尸骨掩埋的废墟,那件大红袍已经混在其中分辨不出了。
甄践心里其实已有将韦公羽当朋友,可若说要为这个朋友多做些什么,那很抱歉,他自认为交情还没深到那个地步。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相遇,就注定了不可能成为纯粹的朋友,尤其是在甄践对白剑歌的剑光和弑月魔君的绯月产生莫大反应之后。
“呵呵!”甄践笑了笑,也不觉得自己绝情,倒是有些无奈。
他已经靠近自己期许中的那个地方,即便放眼望去这片废墟各处都是如出一辙的破败,很容易让人搞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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