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是病逝的。"杜谦永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死寂中,却有种叫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嘉夜不明就理,心里突然窜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远。"他睁开眼,目光呆滞如濒死的人,"是他杀了母亲……"麻木不仁的语调,在清冷的黑夜中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嘉夜惊恐地睁大眼。
"所以父亲才会抛弃他,不认他。他怪不了别人。虽然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压抑不住了!他本来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埋藏的那些往事,在一次次的自我暗示和潜移默化间,已经快把他压垮,"如果父亲有错,那我们每一个人都有错。你知道吗?"他转过来面向嘉夜,"我们的家族是非常可怕的……"
二十二
明亮安静的夏日午后。
她一个人坐在那架漆黑光洁无比的大钢琴前,侧身抚着那一排黑白分明的琴键。宽敞的琴室里隐约可闻落地窗外微弱的蝉鸣。耀眼的日光经过白色窗帘的过滤,被磨去了刺眼的亮度,变得谦和温暖,她身上的一袭白色的轻纱裙泛出层层光晕。
纤细的手指落在琴键上,轻轻地点一点,但是没有落下去。她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宁静的午后,怕打断所爱人的午后美梦。
出神的时候,背后有小心的脚步声,她诧异地回头。
身穿纯白衬衫的美丽少年默默地倚门而立,脸上是静谧的专注。
"永,你没睡午觉吗?"她笑着问,露出孩子气的兔牙,头好奇地偏着,漂亮卷曲的黑色长发自肩头倾泻而下。
少年略微愣了愣,一语不发地走过来。靠近她身旁,手肘支在钢琴上,"弹我最喜欢的曲子吧。"他微笑起来,微笑得美丽又恍惚。
她点点头,手指在琴键上找到那个起音。单音符一个接着一个敲击而出,不是行云流水一般,而是像饱满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浸入水里,激起静静的涟漪。
少年注视着她手指的每一个动作,没有经过任何钢琴和乐器的培训,不懂得最基本的指法,甚至连五线谱也没系统地学过,但她却可以随性地弹出任何一首曾听过的曲目,哪怕第一次弹的时候磕磕碰碰,第二次却可以很流畅地弹出。
虽然是单音符,虽然手法生涩,在他的眼中,却是最好听,最漂亮的。
她敲下最后的音符,放心地舒了口气,仿佛刚刚完成最重要的表演。
"很好听。"
"你喜欢就……"她开心地转过脸来--
声音被轻轻吞食。
风掀开一屏又一屏窗帘,轻舞飞扬,而她只看得见少年身后一片夺目的光亮。
少年青涩的唇轻覆在她冰凉的嘴唇上,温暖如水,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她怔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都停滞。
这个吻,一掠而过,淡得仿佛不曾有过。
她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恍然醒悟过来。
"外国电影里的人好像都喜欢这么干。"他露出恶作剧的本质,咧嘴笑开,"不过,这个,是要惩罚母亲刚才叫错我的名字。"他漫不经心地笑着,笑容调皮,又落寞。
"怎么回事?"书房里传来男子压着怒气的声音,"我到台湾去的这些天,你到底带他们干了什么?"
"我只是看他们好像很闷,所以带他们到温泉村放松一下……"回答的女声明显底气不足,与那个气势逼人的问话者相比起来,落差大得离谱。
"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放老师们鸽子?"男子厉声问,"还打算瞒着我带他们玩上一个月?"
"对不起,我做得不够妥当。应该事前打电话通知你。"女子低下头。
"不存在事前打电话给我的问题,因为你根本就不打算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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