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老板正在整理柜台,见尤里带着一个客人回到旅馆里,招呼了一声:“今天还住?”
“是啊,加点押金。”尤里在柜台上扔下两个银币。
老板收起了钱,用粗大的手指捏起一块炭条,在柜台后的大木板上记了账:“要再开个房间吗?”
查理发现那木板上一排排全是图形符号与数字。每一行开头都是一个正方形,大约表示一个房间,银币用空心圆圈表示,老板正在添圆圈的那一行,前端已经涂掉了半个银币——好吧,很显然,这个牛头人老板不识他们自己的文字,但这并不妨碍他做生意。
尤里见查理伸长了脖子,微微失笑:“不用了,添一幅褥子就好。还要些热水洗澡。”
“好叻。”旅店老板指指旁边的绷皮箱子,“热水在后面,管够!褥子你们自己拿吧,前天刚晒完。”
……
贫瘠之地的旅馆,从屋顶到地板,都用原木搭成。每间客房里面不分客厅卧室,也不分盥洗室,统统就那么一间。褥子铺在地上,中间是个火坑。墙上有一排木钩子,又大又结实,可以挂东西。
不过,大概由于牛头人身材的缘故——他们中的男性普遍高达二米四——旅馆的房间宽敞高大,比查理以前住过的都要大。
出于同样的原因,旅馆里的澡盆,几乎可以让查理游泳。那澡盆几乎还是新的——陶拉祖营地这儿,有井也有池塘;而牛头人身体强壮,不管男女老幼,冬天洗个雪水澡是常事,只有生病的人才会需要澡盆。可生病的人,怎么会出来旅行?
两个年轻人弄了一大桶水。查理还嫌窗户太大,拉起了一条绳子,把被褥挂上去当布帘子,隔出了一个临时的浴室。
尤里凑到查理面前:“热水澡很舒服,我也想洗。”他昨晚趁着下雨洗干净了血与汗的味道。
查理瞅了尤里半晌,捉着尤里的肩,把他推转了一百八十度:“那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呆会儿我帮你打水。”
尤里早料到了,耸耸肩,走到窗前坐了下来。
查理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尤里,你……”
他话没说完,尤里就蹿回到查理面前,一脸无辜地望着他:“怎么了?要什么东西?”
查理对着尤里湛蓝的眼睛,“你出去”这三个字,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摇摇头,推推尤里,把尤里押回到窗前,转身绕去了帘子后头。
尤里眉眼一弯,往卷起来的褥子上一kao,两手往脑后一垫,在窗前晒起了太阳。
帘子后面拖衣物的声响,听起来有些迟疑。
尤里忽然唤道:“查查。”
那声响一下子顿住了:“……怎么?”
“我小时候的玩伴里,有一个叫霍隆斯的。”
“牛头人?”
“嗯。女的。春祭的时候,她送给我花环。那时候,我认真考虑过。然后我觉得,有她做老婆也挺不错。”
“……”
“你看,查查,她全身都有深褐色的毛。头上有两个角,后面还有一条尾巴。”
“……”
“当然了,那个不能算数,那会儿我们才七八岁。我们只是在学大人们的样子——而且那个花环被科埃萨讨走了!不过……我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嗯。”
尤里一下子跳将起来,“嗤溜”一下钻到毛毡帘子后面。
查理已经套上了衣裤,刚刚拿起面具,被他吓了一跳。
尤里失望地垮了一下肩膀:“哦,你的动作变快了好多。”——以前查理洗个热水澡,至少要半小时!
查理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我觉得,这一次的运气已经很好了。”尤里慢慢凑近前,一边轻声道,“你只是没了头发,多了点这个,又不难看。样子没变,味道也没变……”
查理按上尤里的脸、制止了尤里继续往前。
尤里无奈了:“查查……”他觉得自己像被一小块盐巴勾引走的科多兽。
“我……”查理心一软,手上力道松了松。结果尤里一下子又凑近去一半距离,查理赶紧按住。“你看到了,你不觉得……很怪吗?”
尤里一把扯下查理的手:“这真不算什么。”
查理狐疑了一瞬,他觉得尤里的意思是“我见过更糟糕的”;但也只有一瞬而已,因为下一刻,他就没空想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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