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过去,靳楼等得焦急。
当关后终于从帘幕里走出,他等不急上前一步问道:“——如何了?”
“没事了,你再跟我来一下,我有事对你讲。”
靳楼略皱眉,却也毫不迟疑地跟着关后来到了同样的院墙。
关后便对他说了凌经岚的事。
他有片刻的讶异。
她便道:“我看出来,那姑娘所属于你?”
他点头。
“我不过是要你答应我,给他们一些时间。”
良久,他又道:“当日知道他还剩不到一年时间的时候,有人也这样问过我。我的答案不变,我不能让月儿属于他。只是,我知道,会让他尽可能地陪在月儿身边。可是,若要月儿知道……”
“她必须要承受。一是她有这个权力,二来,她唯有知道,才不会他对她的期盼。”
靳楼挑眉,似有一丝不解。
“那些传闻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她需要救赎,你可懂?”
“是救赎?还是把她更一步推向地狱?”
“你相不相信她,或者,相不相信你自己?”关后看着靳楼道,反问着,眸子里有他尚不知晓的含义。
“话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要说。她一会儿也该醒了,你带她下山吧。这里,不留外人过夜。哪怕曾经是这里弟子的经岚。”关后似有些累了般闭上眼说出这样一番话。
靳楼第一次眯了眼睛,嘴角轻轻扬起,“素闻关后风姿,今日得见,过不同寻常。”
言罢,他转身走入内室,看着尚处昏迷中的女子,略皱了眉,眼里满是心疼。她为知道他会死而伤心了那么,若让她知道,是他用活的希望换了她的生,她又该如何?
关后说……是救赎,我该怎么做呢……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地抱起她,走向殿外,看在了尚在殿中的凌经岚,轻皱了眉头。
凌经岚见他的样子,料到关后已对他说明了一切,却也只道:“我们下山吧。”
靳楼也没多说甚,点头便和凌经岚朝山下走了去。
回京城的路上,他给王纱凉买了厚厚的银狐麾。
她虚弱地在他怀里睁开眼,“我——”
一眼迷蒙慢慢消散,她一下子瞪大眼睛:“孩子……”
“是个闺女,我喜欢得紧。”
怀里人苍白的脸上泛起绝美的笑意,“这是在哪儿……我们……这是在马车里么?发生何事了……对,对了,我梦到了那些花!”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抓紧靳楼的胳膊,吓得不轻。
“女儿刚生出来,你便昏了过去,我和凌经岚便带你来求关后。关后救了你,不过你还是要好好调养。至于凌经岚么……他在马车外面。”
“他……”王纱凉说着,就想起身掀开轿帘。
“风大,你现在可受不得凉。”他握住她的手,又道,“一会儿便到行宫了。有甚话……一会儿再说吧。”
王纱凉适才喜悦的眸子又蒙了些灰暗,如窗外蒙尘的花瓣。“我……我亦不知说什么。我只是……对了,关后救了我?那……她很厉害吧……大哥的毒,她能不能解?”
“说了,有甚话,你一会儿自己问。”
——有意的回避。
聪明如她自是察觉,“难道……有甚不妥么?”
“好好歇会儿。”他道,更加用劲儿地拥紧她。
强烈的不安在心里涌动着,她却也了解他的脾性苦笑着不再问询。
进了行宫,靳楼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了床榻上,宫女们闻讯早已备好什物,此刻便一一都送了来。
闻着姜汤的味道,王纱凉皱起了眉头。
“生姜有活络关节的作用,请皇后务必服用。”
正说着,另一宫女又呈上清酒,道:“皇后娘娘,女子坐月子期间,清酒,也该适当地小酌一杯。”
看着宫女们排起的长长队伍,靳楼便道:“行了,把东西放下,都出去吧,皇后需要静养。”
听了这话,那些宫女面上也呈出几分恐慌,唯唯诺诺地应了之后便退了下去。
靳楼便端起姜汤道:“知道你不喜这味,好歹也喝了吧。”
“药是苦的……忍忍却也下去。这个味儿……我是真觉得恶心。”
“你身子太虚,多少喝一点儿?刚我听老宫女说了,现在需注意的,不亚于怀胎的时候。”
王纱凉接过碗,轻拢了眉,又道:“我喝完,你把大哥叫进来吧。你说,我可以问他……不是?”
“也好。”他点了头,看着她皱紧眉头把姜汤喝了下去。——时光,仿佛又倒流回十年前他在皇宫哄她吃药的日子。
十年。是啊,十年了。背灯和月就花荫,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他推出门,神色复杂地让凌经岚走来。
还是问了——“你要怎么对她说?”
“什么也不会说。”凌经岚道,“我总算明白,这几个月来,她何以看我的眼神那么绝望。”
靳楼皱眉不言。
“我何不就告诉她,师父亦治好了我……”
“你认为她会信么?你瞒不过她。”
“是啊……”凌经岚笑着摇头,“就顺其自然啊……在死之前,我会先离开……只是,你会照顾好她么?”
“自然。”
“说实话……你爱她不错,可就是爱得太极端了。也许有朝一日,她看通透了,你却始终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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