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王纱凉抬起头挤出笑脸,“人家说怀孕的女子情绪多变,大概我是有些紧张吧。”
“那放松些,宫里的嬷嬷们给你说的,都记住了吧?你就按着他们说的做。”
“嗯,她们每日清晨都会来给我讲一大堆东西呢。大哥放心。”她想,她要快乐。让她的大哥,再不要为她担心。
她笑:“大哥真的,今日与楼的事儿,也是我的错。是我情绪作祟了。他对我很好,以后也会好的。”
凌经岚叹口气,“我就怕待太子他攻过来,你又会为难。”
“不怕。”王纱凉摇头,“大哥一直在凉儿身边,凉儿不怕。”
凌经岚怔了一下,旋即笑开。自己是快乐的。他想。有她这句话,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都会好的。”王纱凉笑。尽管那么清楚地知道,以哥哥和靳楼的性格,再也没有双全的法子。
时间太窄,指缝太宽。
纵然她走得再小心翼翼,珍惜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它还是毫不留情地流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腹部一点点大了。新的生命在成长,旧的生命却在消逝。活生生,惨淡淡。
王纱凉心里,悲伤喜悦交织。时而快乐,时而心痛。
肚子一动,王纱凉猛地从床上惊醒。
睡在另一侧的靳楼起身问:“怎么了?”
“他……踢了我一脚。痛——”她略皱了眉。
他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算算,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嬷嬷说你该多走走,听了么?不过,也不能走太多……”他道,想了想,竟然俯身把嘴凑到了王纱凉隆起的腹部前,“月儿你说,我现在说话,他能不能听见?”
“我怎么知道——”王纱凉笑。
靳楼便直接说:“我是爹,你不要调皮,不要折腾娘。”
话一落,王纱凉又呼了一声抓住了靳楼的胳膊:“你一说,他倒是动得更厉害了。”
语毕,自己又是一笑,“天下人人谈之色变的崆明皇帝,要是人家看到你这样,定是会吓一跳。”
靳楼只笑:“你也叫他试试?”
王纱凉凝眉,又道:“楼……我怕得紧。”
“怎么?”他抬起头又让她靠着自己。
“我不敢生孩子……”
他听完这话又是一笑,“这是什么话?”
“就是不敢。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肚子里真有个孩子了……以前他不会动还好,现在……我是紧张得很,走路都不敢走快一步。”
她说着握了他的手,竟发觉他的手心湿热。她抬眸看着他,笑了出声:“原来你也紧张啊。”
“我是紧张你。”靳楼摇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他似乎一直都在动……只是刚才两次动静大一点。怎么办……我觉得肚子也好痒。”
“没事,放宽心。我陪着你,天亮还早,靠着我睡会儿吧。”
“嗯。”她顺从地靠在他肩膀。
一开始还是觉得不舒服,老睡不着。他轻轻拍着她的肩,一下一下。她终于得以安心睡着。
他借着月光看着她安详的眉眼,鼻梁,红唇。那么眷恋,那么喜欢。要是再让她受苦,他想,他是宁愿不要孩子了。但心里亦是极度的期待与欣喜。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啊。他靳楼的第一个孩子。
而此刻靠在他肩熟睡的女子,神色竟然还是那般像个孩子,宛若初见的时候。他不自觉收紧了手,搂着她珍惜如人间圣物。他,那么爱她。
皱着眉的他亦不禁回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他突然明白了很多时候她眼神动作的真正涵义,亦突然意识到,自己曾伤她多么深。
他吻上她的发丝。
这些天他亦看到她的担心。
一年的期限很快。
届时,凌经岚将永远离开。
他亦想起步步算计的这么多年。
他是累的。他还是承认。
梅花开了。
冬已至尽头。人们能嗅到春的气息。
梦里的她摊开手心,看见辰在她面前,静静地站着,笑容如初。
他接过她的手,抓紧不放。
她的笑容顷刻绽放。
那一刻的她欣喜,无关猜忌,无关仇恨,不去想那些伤痕的点点,而只忠于爱情。因为,这样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
他们,都是如此。(全本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