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却大笑起来:“不是书生,是苏州的苏,苏生。”
“你叫什么?”苏生问我。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叫离。”
“离?”
“对,就是离。”我认真地回答,生怕他会追问我为何有如此奇怪的名字。
来到人世间举目无亲,我只能跟着苏生离开,接下来的日子还算轻松,我们在一起走走停停,苏生的脸上总是挂着让人温馨、宁静的欢笑。
白天,他会给我讲很多人世间有趣的事情,我想他一定是个好人,因为他所看到的都是人世间美好的一面,并不如祖母说的人心多么险恶。夜间,我们会躺在一起,以地为席以天为盖,仰望苍穹观看星辰。
慢慢地,我发现我竟然爱上了这个书呆子,而苏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减少,终于有一天我大声问了出来。“苏生,你为何不在笑了?”
“因为我辜负了父母对我的期许、乡亲对我的支持。”苏生脸露痛苦之色说。
原来与我在一起的日子,苏生耽误了行程,已经错过了进京赶考的时间。他家离这很远,家中也穷,来时的盘缠都是乡亲们凑的,如今因为一个女子错过科考,苏生无颜回去面对父老相亲。
我看着苏生苦恼的脸庞,忽然间觉得胸口一痛。“没关系,我陪你回去吧,就算没有科考,能够带着我回去,也算是一件好事吧,以后我就是你最大的财富。”
苏生怔怔地看着我,随后他就欢呼起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直视着我说:“离,为了你不仅仅是科考,哪怕是生命我也愿意付出,对,你就是我最大的财富。”
听到这句话,我本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心更疼了,疼的难以忍受,冥冥中我听到了一声叹息,一声祖母的叹息,接着心口的疼就让我眩晕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老板,我们客栈入住了一对小夫妻,是一个书生和一个绝世美人儿。老板,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你一定喜欢。我以店已打洋没有吃的为由把书生骗了出去,现在书生去找吃的去了,屋中只有他妻子。”
粗犷的开门声音将我彻底惊醒,我看到一个壮汉身后跟着一个极为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淫秽让人看了就万分反感。
身为妖火,只要我回归本体就能轻易烧死他们。可是我不能随意破坏雪山祖母给我的这具躯体,我只能等待,等待苏生的到来。
我无力反抗,苏生及时出现,他的手中还提着香气四溢的烤鸡,当他看到我被撕裂的衣衫时,他疯狂了,一场血腥的战斗在我眼前上演,而我却陷入了一种静谥之中,只是睁着眼看着,双眸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流露,也无丝毫的表情。
最终,当我看到苏生被这两个恶人按倒在地,被一刀子捅在了胸前时,我也跟着疯狂起来,大声喊起了救命,很快就有街邻闯了进来,不过当他们看到是店老板在欺负陌生人时,一个个竟都抱怀不动,像是看戏一样看着这一切发生。
鲜血染红了苏生的衣服,也映红了我的双眼,我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苏生,我感觉浑身发热,像是被丢进了烤炉,祖母的话惊醒耳边。
“永远不要爱上人类,因为我们是离火妖族,你一但爱上人类,当你拥抱他时就会燃烧自己同时也会烧死你所拥抱的人,永远不要爱上.......”
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苏生最后的话语是:“抱紧我。”
轰,火焰从我体内升腾了起来,一些意识开始觉醒,身为离火妖族的我开始焚烧了起来。这时我才明白我们离火一族为何要生活在大雪山上,因为我们一但燃烧起来,火焰会让方圆一里内寸草不生。
……
遥远的地方,一个沉睡了许久的年轻道士睁开了眼,只是一个闪身就出现在焚烧着的小镇之上,他的双目透发出一道金光,可以看到火中相拥的一对,以及在火中痛苦的窜动着的若干人影。
年轻道士摇头,拂尘一扫,原本还在疯狂向外窜动的火焰突兀地被一层冰给冻了起来。
“离,真没想到五百年已过,你还是凡心未泯,当初将你封存在大雪山上就是想你能够忘去一切,现在看来,只是当初的一抹记忆残片就要生灵涂炭啊。”
“你难道真的无法将他忘记?”
……
大雪山上。
雪山祖母乱发齐飞,心又在疼了,胸口那抹刺眼的红仿若还在滴血。
只听她幽幽地叹息着:“五百年已过,我注定还是无法走出那场劫…….注定还是无法走出那场劫啊。”
轻柔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雪山祖母年轻貌美的容颜在大雪山冷冽的风中绽放出一抹苦笑,随即轻步踏出,竟是飘在半空。
空间仿若在这一刻定格,雪花飘洒却不落地,歌声却是如若无边似地回荡起来。
轻柔的雪花从天空飘洒,
冷冽的风儿犹如脱缰烈马。
雪花白净,风儿狂野,就像你温柔的态度和坚强的心。
跳动的火苗在眼前亮起,
清香的气味空气里弥漫。
那是难忘的日子,那是回忆中的我和你。
在这歌声中,远在百里外小镇上的最后一簇火苗也熄灭了。
后记——
雪山祖母依旧在寒冰殿中唱着歌,只是身边多了很多的离火,这些小火焰就在她身边跳动,十分的欢快。
五百年前!
大雪山上,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道士与一名有着倾世容颜的女子遥遥对立。
“离,你确定你要忘记这一切吗?”年轻道士问。
“心已死,还有什么不可忘?”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轻声说,她的胸口在滴着鲜血,鲜血染红了衣襟。
“有些事就算心死了,依然难忘。”年轻道士摇头。“我身为道士有义务除去天地妖物,然而你却例外,早在千年前我就决定不再追杀你,可你却找上门来,也罢,我就帮你一次。”
年轻道士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眼神里有些隐隐的怜惜之意。
“你们离火妖族与人类不同,我可以将你的本命火种打散,然后你的记忆就会化为碎片,不过若想这些记忆真正消散,还需要时间才行。到时候你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你的记忆之火被这大雪山的寒冰泯灭吹散即可。”
年轻道士开始施法:“切记,不要去想,因为你一但去想,你心中无法释然的记忆碎片就会自主地接近你。还有,你的记忆碎片必须全部封存在大雪山上,因为这些记忆一但离开大雪山,所到之处都会化成无尽火海造成生灵涂炭。一但这样,你将万劫不复。”
“开始吧。”女子的心似乎真的已死,了无牵挂。
经过漫长的一段时间,有无数的小火焰从女子身上飘出,可以看到这些小火焰里跳动着无数个身影,其中有两个身影极为特别,他们有说有笑在一起欢乐在一起玩耍。
女子看到这记忆碎片眼神不变,年轻道士却是心痛。
道士离去了,女子生活在寒冰之中,她本是火妖,却要忍寒冰苦楚。
时间流逝,无数的记忆火种被女子丢到了角落,在岁月的长河里熄灭消失,然而有一团小火焰却很例外,它每次总能迎风而上回到女子的身边。
因为这团火焰里包裹着她难以遗忘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