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你冷静点
穆山一急之下拉住了她,“你冷静点!”
小染眼里浮上了泪:“我不能让你连你娘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穆山摇头,“我相信我爹他们一定会把消息封锁得很紧,不会让我娘知道的。再说明天他们就来赎人了,你今晚若是把我放了,怎么跟其他人交代?他们会起疑心的……”
小染一呆,身子僵在了那里。
穆山叹口气,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毕竟你还是把我当朋友的。冉冉,我不怪你,真的!你也不容易,一个女人家,又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和挫折,能熬到现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吸了吸鼻子,道:“虽然,明天我们就要分别了,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但至少我知道,你没死,你还活着,我就已经很高兴很知足了……”
小染的鼻子酸酸的,伤情别绪涌上来,一时竟红了眼眶。她勉强笑笑,道:“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的。你回去后,多向老人尽孝,好好陪陪他们。”
“嗯。”穆山重重的点头,鼻子里已有了鼻音。
洞里的气氛一时凝重而又伤感,小染努力的笑笑,道:“瞧我们,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真是太不应该了。”她故作轻松的拍了拍穆山的肩膀,用轻松的语调道:“怎么样?你成亲了吗?”
穆山一下子红了脸,“我,我现在当差呢,哪有闲心操心这个!”
“嘿你这小子,”小染故意装作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你在宫里是当御医,又不是太监,为什么不能操心这个?是不是眼光太高,一般的姑娘瞧不上啊?”
“哪有?”穆山的脸更红了,“只是没时间考虑这个嘛!”
小染挤挤眼,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小子,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要是这次回家遇到合适的,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吧,省得让你父母跟着操心,干着急!”
穆山无奈,啧啧的道:“你瞧瞧你这语气,当了三当家的口气就是不一样了,连说话都有气势多了啊……”
小染作势打他,“哎,我说你,学会拿人开心了啊你……”
穆山顺势一躲,嘿嘿一笑。
“好了。”小染收起嬉笑的表情,深吸一口气,道:“夜已深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生之年,还能和朋友见上一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让他们安全把你送下山去的。”
穆山不舍的看着她,“冉冉,你一定要幸福!”
“嗯。你也是!”小染重重的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冉冉!”穆山在身后叫。
“嗯?”她回头,“还有事?”
穆山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一下,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皇上的消息?”
皇上!这两个字在小染的心里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本来想说他的事我不想听,说着他的事不关我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他,怎么样了?”
穆山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不好,很不好!”
小染一惊,“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穆山叹口气,道:“皇上他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每每发作,心口都疼得厉害,有一次,还疼晕厥过去了。这件事情宫里极少人知道,就连皇后娘娘都不知情,皇上不让告诉。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是皇上发作的时候召我师傅去诊过几次脉,我师傅私底下偷偷的告诉我的……”
心口疼?小染皱起了眉头,“难道是心绞痛?心脏有问题?”
穆山摇头,“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心绞痛,怎么可能连我师傅都诊断不出来?”
小染一惊,连穆山的师傅都诊断不出来?他师傅可是宫里最老最有权威的御医,皇上和太后一般都是召他看诊,如果连他都看不出是什么毛病,那真的是不简单了。难道是他上次中毒后留下的后遗症?可是,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心里想着,嘴上就不由自主的喃喃的念了起来:“会不会,是中毒了?”
穆山摇头,“不是。我听师傅说,有一次无意中听到皇上讲,发作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虫子在啃噬他的心脏一样,疼得人无法承受。那次晕厥后,皇上也不让我师傅说,他瞒着所有人。一开始还能撑着处理朝政,但后来,实在是熬不住了,所以现在朝廷的事,基本上是七王爷在帮着处理。对外宣称是皇上因为经历过宫变之事心力交瘁需要修养,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皇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只怕是重病在床,起不来了……”
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小染的心里狠狠的爆炸开来,鲜血狠狠的流了出来,疼得她失去了知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就病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连御医都诊断不出来?怎么可能?
她失态的一把抓住穆山,用力的揪住了他的衣袖,近乎癫狂的道:“不可能,你骗我!你是逗我玩的,骗我开心的对不对?皇上他不可能会病得起不来,不可能……”
“嘘”
她情绪如此激动,穆山只能情急的捂住她的嘴巴,看着她那双惊恐的眼睛,他无奈的道:“冉冉,你冷静点!”
小染眸子里渐渐的浮起了泪雾。
穆山放开她,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师傅不会骗我。皇上的这病很奇怪,师傅说,以前他也给皇上诊过脉,却从未发现他有这样的怪病。好像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发作的,而且,每次发作的时间都不定,皇上现在已经被折磨得整个人都瘦成了骨架……”
小染无力的垂下了手,眼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穆山苦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连师傅都束手无策的病,我就更不能为力了。师傅有一次跟我说,皇上的病,不像是一般的病,而像是中了什么蛊,因为发作的症状跟他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小染霍地抬起了头。因为紧张,她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是什么?”
穆山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是情蛊!”
“情蛊?”小染失神的愣了两秒,嘴里喃喃的念着那两个字,“情蛊?”
穆山点头,“是的,情蛊。这种蛊一般是异域女子为了拴住心上人的心而下的蛊。蛊虫进入男的身体里之后,就只能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若爱上了别人,只要一动情,蛊毒就会发作,身体里的虫子就会一点一点的啃噬心脏。若男子断情割爱,倒也罢了,若思念甚重,情根深种,蛊毒便会发作得更快,蛊虫啃噬心脏的速度也会更快,直到把整个心脏都啃噬掉,男子也就随之死亡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蛊毒?小染不由激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害怕得一时竟忘了哭泣。
穆山苦笑道:“师傅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皇上怎么会中这么可怕的蛊毒?而且,是情蛊?这深宫里,怎么会有人会这异域蛊毒之法?师傅也曾把这个想法跟皇上说过,但皇上好像早就知道下蛊之人是谁,所以,他并没有遣师傅去寻找解蛊的方法,他似乎,根本就愿意这样被蛊虫给啃噬掉……”
小染的身体顿时变得一片冰凉。她伸手往脸上一抹,抹到了一手的冰凉。她一直以为眼泪是热的,没想到,原来泪,也有凉的。
萧洌!萧洌!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钢刀,在她的心里狠狠的插了下去。她苦苦的笑了起来。她是应该高兴的,不是吗?萧洌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被蛊虫啃噬,被病痛折磨,这不是对他的报应吗?他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伤害过她,他雄心万丈的要扫平天下,除太后,灭柳家,定乾坤,终于掌握了实权,甚至不惜对她下手,就是因为顾忌她是柳家人的身份,害死了他们的孩子,终于逼得她诈死远遁。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他要让曾经伤害过她的付出血的代价了,她应该叩谢老天爷,应该大笑感激,应该如释重负,可为什么,她的心却是如此的痛呢?她曾经以为忘掉了那一切,曾经以为忘记了这个人,曾经以为已经和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一刀两断了,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那些破碎的记忆其实根本就没有隐去,而是深埋在了她的内心深处,只要稍稍牵扯,便痛得无以复加。原来终究,她还是不曾放下呵!
她想笑,觉得自己很可悲,可又哭了,眼泪忍不住簌簌的往下掉。萧洌,他是她生命中的劫,想躲,却终究躲不过去。爱之深则恨之切,没有爱,哪来的恨?可如今,当听到他被蛊虫侵害,起不来床的时候,她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突然间就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了一具躯壳,这么长时间的压抑,这么长时间的爱恨纠缠,此刻突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虚和一种彷徨无助的感觉。隔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还是这样的牵肠挂肚着他!
“冉冉!”穆山不忍的看着她,此刻真的后悔把这一切告诉她。如果不告诉她,也许,她还可以继续当她快乐的土匪婆,继续好好的生活着,不会这样的肝肠寸断和伤心难过。他呐呐的,看着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半响,才道:“冉冉,你不要难过,师傅他,一定会想办法帮皇上解蛊的……”
“情蛊!情蛊!”小染喃喃的念着,刹那间泪流满脸。是谁,要对他下这样的毒手?是哪个女人,有这么歹毒的心思,非要置他于死地?有谁,比她更恨他?解蛊?谈何容易?如果不找出下蛊之人,怎么知道这蛊是如何解?她凄楚的笑了起来:“萧洌,到底是谁,能让你宁愿承受着这蛊虫啃噬的痛苦,也不愿说出她的名字?为什么,你宁愿死,也要这么的维护她?为什么?为什么?”
一股更大的疼痛瞬间击中了她的心口,她捧着胸口,跄踉着后退一步,差点栽倒在地上。
“冉冉!”穆山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托住了她,“冉冉,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里也难受……”
小染仰起苍白的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哀哀的道:“小穆,你帮我,你帮我好不好?”
穆山吃力的道:“冉冉,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小染定定的看着他,“我要回去,回到萧洌的身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我要救他!”
穆山吃惊的看着她,“冉冉你……”他想说你好不容易才诈死逃离皇宫,为什么又还要再回去?回去,不就是送死吗?欺君之罪,罪名不小啊!
可是,当他看到她眼里满满的哀伤,看到她脸上急切而又痛苦的表情,看到她自己落到了这个地步,却还心心念念的牵挂着那个男人,他知道,她还爱着他,刻骨铭心的爱着那个曾深深的伤害过她的男人!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为情所困吧!他终于黯然的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想办法!”
“谢谢你!谢谢你!”小染含泪而笑,那欣慰的表情,看得穆山既无奈又心酸。
第二日,穆山的家人终于带着银票赶到了山下,闵风也信守诺言,收了银票,放了人质。
穆老爷怕外出引起重病在床的穆夫人怀疑,所以只派了管家来接人。看到一脸憔悴的穆山,管家免不了又是一顿嚎啕感慨。
临走前,穆山复杂的看了一眼站在闵风闵义身后的小染,默默的,跟在管家的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也带走了小染的一颗心。回到了山寨,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灵魂的游魂,整日里神思恍惚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穆山一走便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小染度日如年,每一天都坐立不安,不时让新儿去打探消息,但每一次都令她失望。
这日一大早,新儿终于高兴的回来了:“小姐,小御医来信了。瞧,这是刚上山送菜的菜农带来的字条。”
小染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便条,展开,只有草草的两个大字“地宫”。那一刻,她悲喜交加,惶惑不安的心终于尘埃落定。她深深的闭了闭眼睛,紧紧的将那张字条捧在了胸口。太好了,他在地宫,皇上在地宫!所有人都以为皇帝微服私访出去散心旅游去了,却没人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宫内,而且,在地宫里,身边只有一个张太医在照顾。所以,穆山才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功夫,终于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新儿忧虑的看着小染,“小姐,你真的想进宫?”当初好不容易才逃出宫来,如今又要再回去吗?
小染看着她,有些歉疚的道:“新儿,对不起,不能带你一起走了……”
新儿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小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小染叹口气,“新儿,别哭!不是我不愿意带你走,而是这一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不能连累你!你是个好女孩,跟着我这个主子,没享到什么福,反倒是颠沛流离,吃了这么多的苦,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不给你考虑一下呢?凤凰寨虽然是个土匪窝,但这儿的人本质都不坏,他们都是好人,让你继续留在这儿,我也很放心。对于女人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个对自己好的男人,闵义他人不错,对你也是真心一片,如果你也喜欢他,不妨就答应了他,和他在一起吧。这样,我也能放心了!”
“小姐!”新儿哭花了眼。“我舍不得你走……”
小染拍拍她的肩,勉强笑道:“别难过了!这一去,也不是生离死别,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下,若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新儿哽咽着点头。
小染状似轻松的耸耸肩:“好了,我要去跟大哥请假了!你也别哭了,当心让人家看出什么来,可就不好了!”
“嗯。”新儿擦干了眼泪。“小姐,大当家会同意你下山吗?”
小染幽幽的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若实在不行,我就只能偷着下山了。放心吧,有闵义在,大家应该不会很为难你的!”说罢,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出了房间,去找闵风。
在后山找到闵风的时候,他正在给雪团喂草料。
她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大哥!”
闵风回头,看到她,微微一笑:“怎么,你也来看雪团?”
自从她给这匹马改名之后,大家也都开始叫它“雪团”了。这马儿自己也好似很喜欢这名字,所以每次叫它的时候,都会甩两下尾巴回应。
小染沉默了一下,道:“大哥,我找你有点事。”
“说吧。”
小染鼓起勇气,道:“大哥,我想下山!”
闵风并没有她意料中的吃惊,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喂马:“怎么了?怎么突然想下山了?”
小染忙道:“我只是下山一段时间,等事情办完了,我就会回来的。”
闵风深深的看她一眼:“什么事这么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小染回答得又急又快,闵风不由再次看了她一眼,小染怕他怀疑,连忙道:“是这样的,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还没有了结,所以想下山一段时间。我自己的私事,不想劳烦大哥你和寨子里的兄弟们,把你们牵扯进来,也不好!”
“这样啊!”闵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新儿呢?她跟你一起下山吗?”
小染摇头,“不了,她留在山上。”
“哦。”闵风笑了笑,道:“那好吧,你去办你的事吧。记得办完了事早点回来就是了,弟兄们都会牵挂着你的!”
小染的鼻子酸酸的,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这一去,还会不会再回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大家都是兄弟姐妹!”闵风淡淡一笑,“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你!”
小染感激的道:“给我一匹快马就好了,其他的,昤初不敢劳烦大家!”
闵风叹了口气,“昤初,你还是太见外了。”
“大哥!”小染无语哽咽。
闵风深深的看她,“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事情,但我一直都没有把你当成外人。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有主见的女子,所以你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办好。你只要记住,不管你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怎样的苦,只要你想回来,这个寨子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大家也都会永远欢迎你的!”
“大哥……”小染热泪盈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闵风笑了笑,轻轻的拍拍她的肩,“去准备吧。下山的时候,就不要惊动兄弟们了,省得他们一个个依依不舍的,反而影响了你的情绪!”
“大哥!”
这个善解人意和宽宏大量的男人,让小染深深的感动了。她不知道该怎样谢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向他表达心里的感激,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他,也一度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会永远的生活在这个山寨里了,可没想到,当听到萧洌的消息,听到那个深刻在心里的名字的时候,她才豁然发觉,原来自己心里,一直都是深深爱着萧洌的,而闵风,真的只是喜欢和欣赏,但这种喜欢和欣赏,完全不等于爱情。所以,在回宫和继续留在山上之间,她终于还是选择了回宫,犹如飞蛾扑火一般,扑向了她斑驳的,伤痕累累的爱情!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命中如此,穿越而来,只为续这一段情缘,受这一段情劫。
听了闵风的话,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挑了一匹体格很好的快马,带了几件随身衣物,便匆匆下山了。
临走前,她特地交代了闵义,一定要好好照顾新儿,闵义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并且向她许诺这一辈子都会对新儿好,小染这才满意的点头,放心的离去了。
出了寨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到新儿躲在篱笆架后面,泪眼斑驳的目送着她,那一刻,她潸然泪下。别了,凤凰寨,别了,闵风,别了,闵义,别了,梦如,别了,新儿!
一咬牙,“驾”的一声,扬鞭策马而去。
高高的山顶上,小染经常喜欢去的那块大石上,闵风萧索的站在那儿,脸上的神情疏离而又忧伤。九曲回旋的盘山小道上,那一人一马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马蹄扬起的灰尘,如雾一般,掩盖了踪迹。
梦如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喟然一叹,道:“她还是走了!”
闵风沉默。半响,才哑声道:“我会告诉寨子里的兄弟,说他们的三当家下山去办事去了……”
梦如幽幽的道:“只恐怕,她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闵风默然。风掀起了他的衣角,拂乱了他的头发,也掩盖住了他眼底深深的不舍和忧伤。山寨虽然叫凤凰寨,可毕竟,还是留不住真正的凤凰啊!他苦苦的一笑。
望着远山起伏的曲线,他终于长长的一叹,喃喃的道:“鸟儿终于要回家了……”他想起了早上的那一幕。当菜农把手里的纸条交给新儿,新儿欣喜的离开之后,他把菜农截了下来。只消几句威吓的话,老实巴交的菜农便交代了,有人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把那张纸条借着送菜的机会,叫给一个叫新儿的姑娘。难怪这几日,一到送菜的时刻,新儿就准时出现在厨房,原来,竟是来接头的!根据菜农提供的线索,闵风顺藤摸瓜,终于知道早先被他们绑上山的穆姓少年,竟然会是宫中的御医。那么,他们这个凤凰寨里名义上的三当家,到底是何身份?“地宫”二字,又为何让她如此义无反顾的离开?看来,这所有的谜团,应该都可以从那个叫新儿的丫头身上突破了。只是,凤凰毕竟已经飞走,她,还会再回来吗?
凌乱的风中,他的身形显得愈发的瘦削,萧索,以及那么的孤单和凄凉。梦如的心不由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一路的马不停蹄,一路的风雨兼程,终于,在十天后,小染再一次的到达了京城。重新置身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看到一切都还如原来的样子,繁华而又热闹,她忽然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京城,我又回来了!她感慨良多,思绪如烧开的水一样上下翻腾。
下山后,她又去了一趟穆府。穆山的母亲已经亡故,所幸的是,老人家临走前终于见到了儿子的最后一面。探亲假还没满,所以穆山还留在家里守孝。而这个时机,对于小染来说,是个可以利用的大好时机。
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再出来时,已摇身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清秀少年。
安定门外,所有进出皇宫的人都在接受严格的盘查。小染镇定自若的排着队,一点也没让人看出她的异样。在山上和土匪们呆了几个月,早已学会了男人的走路步伐和发声,如今她变了装,再刻意在脸上稍稍把肤色抹黯淡了一点,就谁也认不出她是个女的了。
轮到她时,守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先搜了一下她的身,盘问道:“叫什么名字?”
“穆山!”她神色自若的道。所幸在客栈里时已经用布条把胸部包裹得紧紧的,使劲给勒平了,这才没让守卫发现反常。
“干嘛的?”
“宫里的御医。”
“腰牌。”
“这儿。”
这就是她要去一趟穆府的原因,她要拿了穆山的腰牌,冒名顶替他,混进宫中。穆山已飞鸽传书给他的师傅张太医,掌管整个御医局的张太医早已在宫里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她进宫了。
她镇定的递出腰牌,守卫看了一眼,再对照了一下进出登记簿上,确实有个叫穆山的御医出宫了。于是点点头,“好,进去吧。”
小染松了口气,道了声谢,忙朝里面走去。
因为有了穆山的腰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小染的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
很快便到了御医局,找到了穆山所说的陈太医。
“陈太医,我是穆山的朋友。”
一句话,陈太医便明白了一切。他看了她一眼,道:“请跟我来!”他领她到了一间屋子里,然后递给她一套御医的服装,道:“把这个换上吧!”然后便出去等她。
小染换了衣服,再出来时,又变成了一个少年御医。陈太医又领着她,七拐八弯,绕过了许多的宫殿,走了很长的路,终于,来到了那片竹林前。
陈太医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身份,但既然是张太医交代的,所以也不好多问,领她到了竹林前,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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