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滑过来的是威廉,这家伙在空中嘴里还念念有词,估计又是上帝保佑之类的话吧,落地后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过瘾,真他妈的刺激!还有,你刚才的姿势很难看。”
尻!我瞅了他一眼,心中稍微郁闷了一下,姿势重要吗?
一分钟后,六个人全部滑了过来,看看表,三点五十七分,离总攻还有三分钟。正在我们整理武器的时候,楼道里传来关门的声音,看来敌人也听到了动静,要上来查看。
大伙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动开,我拔出战斗刀,和沙菲伊立在楼道两侧,屏住呼吸。听脚步声很明显是一个人,这个可怜的家伙还哼着小调,一步步向死亡接近。
夜视仪里沙菲伊的眼睛就像一团绿色的火焰在黑暗世界里燃烧着,大马士革军刀狰狞的刀锋闪烁着寒光,欲择人而噬。
楼道的门一下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形晃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嗅到血腥味,还是查觉到杀气,小调猛然顿住,这个家伙机警地退后并拔动保险。不过我们是不会让他如愿的,沙菲伊像一头敏捷的豹子,从背后捂住这个家伙的口鼻,“哧”地一道血箭飙出,大马士革军刀像切菜一样轻松划断他的脖子。
我收起战斗刀,捏捏鼻子,新鲜血液的味道真是迷人!沙菲伊已经把尸体拖开,这个可怜的家伙有一张很欧化的面孔,是车臣人。夜视仪里他的眼睛像油尽灯枯了一样,两盏生命之火已经完全熄灭。我打量着死去的对手,就冲这份警觉性,比迈赫迪军那帮菜包子强多了,如果要打分的话,给他个B吧!
我们顺着楼道鱼贯而下,连声控灯都没惊动,守候在酒店六楼的消防通道口,等待红桃A他们切断电源。透过门窗,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廊里与彩色壁灯相映成趣的精美陶瓷大花瓶,它给了我一份久违的亲切感。我贪婪地吸吸鼻子,想呼吸一下祖国的味道,可惜被门窗阻挡未能如愿,反而吸进一股香料味,该死的香料味!
我有点恼羞成怒,又重复了一遍手势,消防通道紧挨电梯,位于酒店正中,走廊两翼是两间总统套房,由于不确定哈利利在哪间包房。所以我们再分成两队,我和巴克力、沙菲伊向左,图拉姆、威廉、普拉达向右,先解决走廊的敌人,再冲入套房,除了哈利利,其他人全部干掉。
看看表,还差十几秒,我拧开门把手,紧握冲锋枪,大伙都屏住呼吸,蓄势待发。四点整,走廊的灯光准时熄灭,红桃A他们干的不错。我拉开门,“清道夫”巴克力端着M1014霰弹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拐向左侧套房,我和沙菲伊紧紧跟随。
绿幽幽的走廊里死气沉沉,我紧盯着ACOG REFLEX(先进战斗光学反射瞄准镜),ACOG REFLEX没有放大倍率,窗式结构,只有一块析光透镜,前后没有物镜和目镜,最适用于近战。而且它采用自然光和氚气双照明系统,省去换电池的麻烦。遗憾的是,淡黄色的三角形瞄准标记连一个敌人都没捕捉到。不是它不管用,而是走廊里根本没人,就连套房门口都没有守卫。宽大厚重的实木门精雕细琢,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住得可能是保镖或者其他贵宾,不可能没人,也绝对不是哈利利!
走廊另一侧的叫骂声、击针撞击底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印证了我的判断,图拉姆他们已经动手了,看来我们这边住的有可能是其他客人或者保镖,能杀错不放过!我闪到墙角,巴克力屏住呼吸拧开门把手,轻轻推开房门,沙菲伊把闪光雷扔了进去。
“嗵!”一声爆炸,镁粉燃烧的强烈闪光从门缝里渗了出来,照耀的绿幽幽的走廊十分诡异,紧接着就是几声惨叫。几乎在同时,走廊的另一侧也爆炸了,楼下也响起了枪声。
“GO!”我暴吼一声,该把里面的瞎子们送进地狱了。
巴克力踹开木门,三人同时冲了进去。总统套房的客厅很大,餐桌更大,两个吃宵夜的家伙捂着眼睛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我用冲锋枪,巴克力用霰弹枪让他们闭上大嘴巴。
扫了一圈,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沙菲伊去搜索洗手间,我和巴克力直奔卧室。卧室的房门被巴克力两枪轰碎,我立刻扣动扳机,打出一梭子后,卧室的大床已经残破不堪,但是没人。为了防止敌人藏匿,我反手又是一梭子,把可能藏身的地方打了个稀巴烂,弹匣打空。
我换弹匣的功夫,身后“砰”的一声枪响。坏了!还有敌人!我们的手枪都上着消音器呢。这是个聪明的敌人!爆炸后,他悄无声息地躲藏起来,现在视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本能地移动身形,离开卧室门口,把枪口对准身后。此时,巴克力“哇哇”大叫着已经开枪了,一声巨响,霰弹弹丸全部打在小吧台上,伊拉克的建筑皮糙肉厚,不服不行啊!连他妈的吧台都和城墙一样。敌人又缩了回去,屁事没有,还凭着感觉向我们还了几枪,巴克力像失控了一样怪叫着,连续扣动扳机。
速战速决!进攻型手雷是个不错的选择,我躲闪着摘下手雷,拔掉保险销,准备丢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地毯上成了三具尸体。
我的脑袋里就像炸了个闪光雷,顿时白花花的一片,视网膜里的影像被瞬间定格,地上有一具尸体是沙菲伊,他的脑袋被射穿了,黑色的血液正从弹孔中汨汨流淌,地毯被浸湿了一大片,UMP冲锋枪也丢在一边。
这不是幻觉!沙菲伊没有亮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就像在讲述着一个残酷的故事。我迟钝的大脑延迟一秒后被迫接受了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我带出来的兄弟死了!和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死了!枪林弹雨中不曾倒下的兄弟死了!!!
我的心脏就像被狙击枪击中,倾刻间支离破碎,炸得我身躯摇摇欲坠,我晃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不———”
我的眼睛刹那间变得炽红,我要把那个狗娘养的千刀万剐!!
那个该死的杂种还躲在吧台后面开枪,M1014霰弹枪六发霰弹已经打完,巴克力在用手枪射击,“卧倒!”我大喊一声把手雷扔进吧台,飞身扑进卧室。
“轰!”手雷把吧台炸塌,砖块碎玻璃四散飞溅,但是不能便宜了这个杂种,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我还没有转过身来,后腰便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抱住,粗重的鼻息喷到我脖子上痒痒的,能闻到那双手上的血腥味,我吃了一惊,卧室里还藏着一名敌人!而且受了伤。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将我推出窗外,我的双脚已经离地了,而我的双手也被他的铁臂牢牢圈住,用尽全力竟然无法挣脱。
很显然,这种笨方法只有孔武有力的人才会使用,偷袭我的混蛋正是这种人,如果他开枪或者割喉,我就完蛋了。我真是个混蛋!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替敌人着想。
窗户上的玻璃早就被子弹打破,冷风带着枪声扑面吹来,黑洞洞的窗口宛如地狱之门,窗户上犬牙交错的破玻璃就像死神的獠牙,狰狞地向我扑近,令我不寒而粟。现在我连手枪都拔不出来,这个混蛋的力气太大了。情急之下,我用脑袋猛向后磕,同时一脚反撩阴腿希望能重创这个该死的混蛋。
不幸的是,我的脑袋只撞了他一下,便被他低头抵住,脚后跟也只磕到他的腿上。而我的脑袋却撞碎一块玻璃,上半身被他推出窗外,入眼皆是无尽的黑暗,阴森森的恐怖气息扑面而来,这不正是死亡的颜色吗?大地母亲正在向我招手,惊恐之余我才想起这是六楼啊,二十米的高度,摔下去我会死的。这个混蛋像头力大无穷的怪兽,他还在加力,我奋力挣扎却就不能扭转劣势,勾在窗台上的脚也被搬开了……
我恍恍惚惚地看到沙菲伊和颂查在黑暗中对我微笑,向我呼唤,他们在不停地劝说着我服从命运。
永恒的黑暗里划过一道长长的火焰,不是流星,流星才不会有熟悉的哨音,是RPG。RPG的爆炸把幻像炸得粉碎,我猛然从幻想中惊醒,我的身体仍然悬于窗外,我的性命亦是如此!
这个杂种力气大又怎样?我悬在窗外又怎样?额头上的青筋有力地跳动着,我心底在嘶喊:我的性命我说了算!老天爷也不行!
“去死吧!”偷袭我的人用英语低吼着撒开手,没待他撤回胳膊便被我一把抓住。我吊在空中,冲锋枪早已不知去向,只好腾出右手去拔手枪,他急忙用手掰我的手指。我仰头终于看清了这个该死的混蛋,他的鼻子开花了,血流了一脸,但绝对是个欧洲人,也就是说他是车臣人。
这个混蛋就像一列火车,尽管我已经用了最大的力量,但我的手指还是被他掰动了。看着这个狗娘养的脸上冰冷残忍的笑容,我手枪在手,内心却涌出一股悲凉。恐怕等不到巴克力的救援了,也许他还沉浸在悲痛中,即使他冲进卧室,如果直接给这个混蛋一枪,我还是会摔下去,我开枪也是同样效果,远处的尼禄更不能开枪。
低头看了一下,我下面的五楼、四楼、三楼、二楼全是窗户,而且是木质雕花窗框嵌在墙里的,木质窗台带有一点倾斜度。拼一把!
“哼哼,你才去死!”我冷笑着对准他的脑袋扣动扳机。他的脑袋向后一仰,额头上钻了洞,鲜血爆了我一脸。同时他的身体也被我的体重拖出窗外。
我扔掉手枪,同时松开手指,身体急坠而下,“啪”双臂一震,我的双手扒在五楼的窗台上,车臣人的尸体带着劲风檫着我身体掉了下去。
我刚想咒骂车臣人的时候,可怕的事发生了。“叽———”一声刺耳的尖叫来自于我的战术手套和窗台的磨擦。“FUCK!”我的冷汗立时惊现额头,算来算去,还是少算了一样,战术手套的掌心和指肚全是衬皮的,不怎么防滑呀!而且这家该死的酒店的木窗台太光滑了,倾斜度让我无从着力。
我扒在五楼窗台不到500毫秒就再次掉了下去,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像流星一样,即将撞上地球。我想我他妈的要自由落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