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立刻被陈东耀呆住了,便听陈东耀说:“你那是什么目光,本网虽比不上唐夜那般娘娘腔,不过,吴琪、吴翌、刘修。宋子星之类的,那个比得上本王帅?”
花无多闻言脚步踉跄了一下,然后闷着头,一路向东,越走越急,后来干脆用了轻功。陈东耀以为她要跑,半刻也不松懈地跟在他后面,还好意的提醒道:“徐清还在我手里。”
花无多脚步慢了下来,直直走进了一片树林。
此地林木规整,荒草不高,应该是有人长期打理之作,花无多冲了进去。陈东耀提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花无多头都没回,高声喊道:“我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废了你。”
陈东耀大笑,紧随而至,会稽是陈东耀所辖之地,他舅父又是当地的郡守,他自是有恃无恐。而且一般武艺高强之人,最容易犯下的毛病就是过于自信,花无多如此,陈东耀亦如此。陈东耀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远远护着,他与i围在自己的地盘上,花无多不过孤身一人,依然逃不出自己的掌控。他心里存了一丝温柔,不想逼迫花无多或者伤害到她,所以才一直这么跟着。
可当他看到倜然冲上来围住自己的数百名蒙面黑衣人时,亦是微微一怔。怎么会有真么多人混入会稽而自己未曾察觉?陈佛年羹尧恼怒之时,看到花无多身边多出了一人,正是宋子星。不禁大为疑惑,据他所知,昨天宋子星还在东阳郡攻城,怎么今天就到了会稽?
宋子星并未给陈东耀说话的机会,一挥手,数百名黑衣人攻向了陈东耀。
这数百名黑衣人伸手个个矫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但与陈东耀相比仍旧稍显逊色,可毕竟占了人数众所。
陈东耀所带数十人已经被全歼在林外,如今只剩下陈东耀一人。
花无多站在远处观望,心中疑惑,便道:“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宋子星道:“我一直跟着你。”
花无多闻言大为疑惑,“不对啊,我听说昨日你还率兵攻打东阳郡……”
宋子星笑道:“我会分身术啊。”
花无多突然想起一事,哼道:“原来我丢了的面具在你手里。”
宋子星道:“你留着也没用,不如送我。”
花无多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抽搐腰中的软剑刺向陈东耀。
虽然花无多不待见陈东耀,却也不想出手,只在一旁静静的观战。
陈东耀看到宋子星,一抖手中的刀,阴沉的说:“原来是你在此设了埋伏。”
宋子星道:“今日你便命丧于此,受死吧。”
陈东耀呸了一声,骤然舞动手中的刀,挥开阻拦的众人冲向了宋子星。
宋子星手使凤凰软剑与陈东耀混战在一处。
陈东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叱咤纵横的其实便是宋子星也抵挡不过。见到如此情形,花无多方才明白这样的陈东耀,难怪她即便靠近了也支付不了,恐怕天下间,在没有一人能有这般气势。昨晚之所以打出平手,也是他有意相让。
陈东耀武功之高便是宋子星也难敌,如果不是宋子星手中的凤凰软剑以柔克刚,恰好克制了陈东耀的刚劲勇猛,恐怕一时也讨不到半点儿便宜。不仅如此,此刻陈东耀手上使的也不是魄月刀,昨晚与花无多比试,陈东耀只是随手抓了一把兵器架上的长刀一直拿在手中,否则宋子星更是难以抵挡他。
而今拜仁围住他,一时竟也拿他没有办法,长刀在他手中,出必见血,但宋子星这些人且战且退,并不恋战,轮番上阵小号他的体力,昨晚陈东耀与花无多酣畅一战,本已受了些伤,小号了不少体力,而今这番庆幸对他极为不利。
时间点递过去,花无多也看的胆战心惊,陈东耀已经满身是血,分不出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已经杀得双目刺红,这场面,便是花无多见了也开始对他心生敬畏。在花无多心里,原本没有什么敌对心里,反而她一直很敬佩英勇无敌的英雄人物,陈东耀的为人虽然她不能苟同,但今日意见的确英勇无双,非等闲人物。可再英勇也有力竭的时候,他终究会倒下。宋子星等的就是这一刻。
宋子星此刻亦是浑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此刻虽数百人围攻陈东耀,宋子星眼中却未曾有丝毫松懈。
知道此刻,花无多方才明白,岁陈东耀这等敌人,宋子星也是敬畏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东耀却是是伤,力气已然用尽,他扑跪在地上,不再挣扎,长刀戳人地上,支撑住他将要到下的身体。他微微抬头,望向花无多,满是血渍的连撒还能给双眼很是明亮。他喘息着,忽而一笑道:“宋子星,今生我败给你,并不是败在你剑下也不是败在你的恶谋略上,而是败在……”他长刀一指花无多,大声道:“方若兮,你听着,来生我必先他一步遇到你!”
花无多眼看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宋子星的剑下。抬头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的时候,眼睛竟然依旧望着她,不曾闭上,似乎几次永远凝住。花无多不由得惊骇退了一步,不是没见过死状更加凄惨的死人,却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有些胆战心惊。
宋子星提起了陈东耀的头颅,想要将他的眼睛闭上,可试了几次,他的眼睛都是睁着的,宋子星一叹,道:“莫非来世,我们也要为敌?”
事后,花无多无比遗憾的对宋子星说:“天下第一的采花贼最想采的就是我,可惜没采到就死了。”
宋子星闻言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却听花无多轻轻一叹道:“有些可惜。”
宋子星忽然明白了花无多此刻的心情。
他没想到,陈东耀与她相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日,彼此已有些惺惺相惜,难怪陈东耀竟然丝毫未曾胁迫伤害她。或许就连陈东耀都知道,要想得到她的真心,唯有真心以待,不能用强。
他拉起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凉,便将两只手都握在张新忠,揉搓,道:“你突然见到我出现,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她望着彼此相握的双手,微微蹙了一下眉,便道:“握在昨日突然看到陈东耀身边那个谋士魏迁事,便已经猜到了些许。”
宋子星笑道:“你记性倒是很好。”
花无多一偏头,道:“也怪不得我记得他,我只是记住了他的山羊胡。”
宋子星失笑,便听花无多道:“其实,在看扫魏迁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
“你怪我吗?”宋子星问道。
花无多摇了摇头,笑道:“给我塞纸条的那个乞丐,我刚到会稽的时候见过,说明你早已经叫仁注意了我的动向,我藏在草垛下的那个舞姬知道扫第二日,我从陈东耀府里出来,她仍没有回府,我当时就是十分奇怪。按道理,我点的的穴道,并不会让她睡那么久,我后来踩性明白,是你在暗中帮我。”
宋子星望着她,坦然道:“我猜测到了陈东耀随你的心思,会稽的空周赛我想你一定会来看,便实现提点了魏迁一句,与他合谋引陈东耀离开重兵把守的东阳郡到会稽,我暗中安排了三百人化装成附近的老百姓,乘龙舟赛之际混进了会稽伏击他。只是我千算万算,却漏算了陈东耀对你的心思,没想到他会那么迫不急到的想要见到你。当我听说他夜探客栈抓走了徐清的时候,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说道此处,宋子星咳了咳,眼见花无多提挑眉,又继续道:“当我听说,你安然无恙的时候,才车死明白一件事。”
“明白了什么?”花无多问道。
“当初我栽在你手里并不是因为我命不好,而是因为我的命太好了。”
花无多扑哧笑出声来,亦想起了自己初遇宋子星时,宋子星被她弄的凄惨无比的模样。见宋子星蹙着眉显然也想起了往事,望着她的目光漾着柔情,她微微偏过头去,问道:“话说回来,听说陈东耀待魏迁不薄,为什么他会听你使唤?”
宋子星道:“说到底,这事与你也有几分关系。”
“哦?”花无多一挑眉,便听宋子星道:“魏迁素有鬼才之名,他眼见陈东耀对你的心思跳过我与刘谦大兵压境的威胁,魏迁心灰意冷。他料到我迟早会拿下整个附件,便事先为自己策谋,与我暗中取得联系,私下达成协议,他助我拿下附件,我保他一家平安。”
“你会信他?”
宋子星笑道:“我对他自然是信五分忌五分,他是个人才,虽然我不是很欣赏他的品行,却知道她的谋略,如果他真肯祝我一臂之力,我就如虎添翼。而且,我自有信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
“魏迁贪财,我答应事成以后,会让他来去自由,如果他想走,可以带着钱财远走高飞。还有,他不仅贪财,而且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
“若这世间有什么事在他眼中比得过钱财,那边是他的夫人和儿子。不巧,他的夫人和儿子都在我手里。”宋子星道。
“你抓了他夫人和儿子?”花无多惊叹。
宋子星道:“两年前,我就派了奸细进了他府里,得知他十分惧内,而且老来得子,对儿子更是疼爱有加。此番,我不过是赌一把。魏迁也是个有胆色的人。他静静等了这许多天才来见我。”
原来他已筹划了两年之久,花无多惊叹之余,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子星淡淡的说,“我很可怕吗?”
花无多摇了摇头。
宋子星又道:“还是你在怪我,利用了你引陈东耀来会稽?”
花无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淡淡道:“其实,在看到魏迁的那一刻,我很震惊。为了杀陈东耀。不仅是我,就连徐清,你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虽然当了你的棋子,可我和徐清一样,都不怪你。徐清自不必提,你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是肯的,而我自己,是无法怪你,虽然是你利用了我,可要来看我龙舟赛的是我自己,惹上陈东耀也是我自己晦气,与你何干?”她轻轻一笑,道,“或许……我明知道被你利用了,也不好怪你,也怪不起来。”
她看到宋子星眼中有她的倒影。她移开了目光,微微偏着头道:“还记得吗?战场上,我挑战陈东耀时,你蹭说,你对我的纵容连你自己都感觉到害怕。我偶尔回想这句话时,竟觉得很感动。你让我与你并肩而立,同进同退,让我感觉到你,真真实实的你。有好有坏,有优点亦优缺点,如果我早知可以帮你对付陈东耀,你不说我也会帮你。”她蓦地站起身来,走向营帐门口,临出门前,道,“宋子星,我发觉,你真的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我忽然有些害怕真的会对你日久深情。”言罢,一掀帐帘,逃也似的出了大帐。
夜半,星光洒满大地,她睡不着,总因今日那番话而有些辗转,宋子星对她再明白不过,而自己……一想到刘修,胸口便是一闷。她不知道自己对宋子星是怎么样的一番感情,只知道与刘修不同。忽然不知道今日那番话说得到底对还是不对。宋子星之于自己,究竟是什么?一时想到心烦意乱,她便起身想要出账透透气,可一掀开帐帘便看到了帐外的背影。
她一怔。
是宋子星。
他背对着她的营帐仰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星光洒在他身上,斑驳而清冷,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夜风吹起他的衣襟,带着些许寂寥。
她忽然心生怯意,悄然放下了帐帘,退回营帐内,坐下怔怔发起了呆。暗夜中,她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不明白为何此刻的自己会如此彷徨无措,想到帐外的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留在宋子星身边已近大半年了,自己为何还是如此彷徨?她摸入怀中,拿出一幅画卷,在桌案上铺展开来,手指抚摸着上面的他,忽然萌生了一丝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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