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爱我吗？

    “小天，跟妈咪回家。”杨若琳虚弱的拉紧杨笑天的手，杨笑天却犹豫了，回望着宋梓俊：“爹地……”

    宋梓俊却把小天从杨若琳的手里抢了过来：“小天，你答应了要陪爹地吃饭的，不能反悔。”

    “不反悔，男子汉大丈夫，绝不反悔。”小天好有义气的说。

    “好，棒极了。”宋梓俊牵着杨笑天和姗姗，开了车门，转头望着杨若琳：：“你来吗？”

    “我不去。”杨若琳冷若冰霜，这个宋梓俊是没救的了。

    永坠魔道。

    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望着父子俩紧扣的手，突然就涌上了汹涌澎湃的恐惧。

    “太好了，妈咪也陪我们吃饭啦。”杨笑天兴奋的叫嚷，刚才妈咪很不开心，他又不是没看出来。

    看来，爹地欺负得妈咪很惨，不然，妈咪也不会生气那么久。

    杨笑天和姗姗对着一桌子平时没吃过的山珍海味，自然是兴奋得不行。

    姗姗简直是膜拜的表情：“这是雪糕吗？这真的是雪糕吗？”那么漂亮，蛋糕上面居然盖了一间宫殿城堡，像图画课里的画儿一样精美，舍不得吃，舍不得吃。

    宋梓俊又抱着小天一跳一跳的。

    “爹地，明天，我们还去拆屋子吗？”

    “不了，妈咪会生气。”

    “嗯。妈咪好像很生气。”

    “唔，怎么办？”

    “没关系，妈咪心很软的，明天就好了。”

    杨若琳的脸更黑了，杨笑天，你也太容易被收卖了吧？

    却听得宋梓俊又在灌输理论：“爹地会帮你，是因为欺负你的是大人。但是，如果在学校里，碰到小朋友欺负你的话，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我会的，放心吧，爹地。”

    “我当然放心，你是我的儿子，哈哈哈……”他笑了，那样的爽朗，却偏又眼泛泪光。

    儿啊，确实是我的儿啊。

    宋梓俊被杨若琳扯到了偏厅。

    她气呼呼的：“你说，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梓俊却微笑着，眼角莫名其妙的涌着泪。他这等委屈的神色，让杨若琳鸡皮直竖：“你干嘛？”

    “天儿，曾经乞讨，是吗？”

    “啊……”杨若琳的泪突然就涌满了眼角，那一年，在远远的角落，用望远镜看着天儿沿街乞讨，她心中无比珍贵、想念的孩子啊，在那一方的黑暗中受尽了屈辱……

    他擦着她的泪，吻她扁着的唇：“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没法照顾好你，总是让你们无依无靠。”这一生，可能，我又要离开，怎么办？琳琳……

    “你……”她不满，却没有争论，她实在是担心天儿：“宋梓俊……”

    “嗯？”

    “我警告你，你不要把天儿教坏。”

    “我教坏天儿？我疼他还来不及。”

    “反正，你的那一套，不能灌输给天儿。他还小，我不要他长大了和你一样。”

    “他是我的儿子，必须学习坚强，必须学会心狠，不然……”不然，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杨若琳气得脸色铁青：“和你一样？恃势凌人，以大欺小，不择手段。”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我没有错。”

    “你没错？你是要把天儿变成另一个你吗？”

    “他像我，有什么不好？男孩子就应该像我，难道说要像你？只会委曲求全，任人欺负。”

    “好啊……”她差点气到吐血：“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委曲求全，任你欺负了。你好啊，你有本事，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欺负我。”

    “又说气话。”他拥着她，心中委屈，其实是你一直在欺负我。

    却被她一掌拍开：“你是不是又想我把这只你碰过的手剁下来。”

    他赶快放开：“别，琳琳，你要剁，也剁我的，啊。”想抚她暴怒的眼，却不敢，落寞萦绕着他，挥之不散：“琳琳，你想想，天儿跟着我会变坏的。”

    “知道就好。”

    “所以，你要陪着我一起教天儿，否则，他会与我一起坠入魔道。”

    “你疯了，居然咒儿子。”

    “这是真话。”他举手作无辜状，望着她的眼眸可怜兮兮：“你要救救我，救救天儿。只要你在，我和天儿一定不会做坏事。”

    杨若琳气啊：“你……没救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挟她。还装可怜，还把天儿的前途押上。

    “是真的，天儿比我小时候还聪明，教好了的话，一定是不世之才。”

    杨若琳嘟着小嘴，我儿子当然是不世之才。

    “所以啊，只要琳琳在，我和天儿才会越来越善良啊。我的琳琳啊，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天使啊，琳琳……”

    杨若琳望着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谄媚的脸，被恶心得不行。

    “宋梓俊，你还是不要说甜言蜜语吧，我胃不好。”

    你这样嬉皮笑脸的，眼眸里却丝毫不见俏皮，是为什么？

    梓俊，你好像很累。

    饭吃完了，宋梓俊抱着姗姗与杨笑天下棋。

    小家伙上了两个月的围棋班，在围棋班里未逢敌手，早就磨拳擦掌。

    可惜姗姗是初级偏下水平，而杨若琳也是个棋盲。

    遇上了老爸，本来打算杀他个片甲不留，颜面无存的。

    结果，结果……

    嘟着小嘴，又气又急：“不能放那儿，不能放那儿……”

    “为什么不能？”宋梓俊和姗姗得意的笑：“姗姗，我们就放那儿好不好？”白棋下去，姗姗也看出了门道，笑啊：“就那儿，爹地，就放那儿……小天输了，小天输了。”

    杨笑天望着自己黑压压的那一大片黑棋，哭丧着脸，大好河山，转眼就要被白棋吞噬，不甘心啊不甘心。忽然指了指门口：“哗，妈咪，你干嘛不穿衣服？”

    “什么？”宋梓俊色心骤起，本能的抬头，只见杨若琳从厅里过来，身上果然穿得……齐齐整整。

    低头一看，只见小天好严肃的坐着：“爹地，你确定你要放这儿？”不等老子回魂，黑子落，慢吞吞的说道：“爹地，你这片白棋死了。”

    “什么？”宋梓俊的嘴巴故意张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居然被你瞧出破绽了？我自己都没看见。”好“挫败”的低头冥想。

    杨笑天耍了手段，赢得始终不够光明磊落，见老爸垂头丧气的，安慰他：“爹地，别灰心，失败是成功之母。”

    宋梓俊再也忍不住笑，这小子，调虎离山，换了他的棋子，居然还装得很像。

    狡猾，太狡猾。

    不过，他喜欢。一翻棋盘：“不下了，过来，爹地抱抱。”

    杨笑天本来还想下的，但想想，要提高水平，才能真的赢得了爹地，不是每次都能想到“妈咪没穿衣服”这一招的。

    好听话的钻进了宋梓俊的怀里。

    杨若琳刚进来，还不了解情况，见姗姗在疑惑不解的挠头：“怎么就变成爹地输了呢？”

    杨若琳好鄙视的盯着宋梓俊：“哼，儿子都下不赢。”

    宋梓俊无奈啊，悔啊，用力的拍了一下儿子的圆屁股，都是你害的，要爹地在妈咪面前丢脸。

    杨若琳趴在一边的书桌上，全身都懒洋洋的，头也晕乎乎。

    这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宋梓俊，他故意眯起一边眼睛，唇角轻扬，鼻子碰着天儿的额头，调皮的笑得像个孩子。

    她常常想，为什么当年，会爱上他呢？

    那样肆虐的在她的身心上烙下了累累伤痕的他，却不知不觉的把她的心圈得紧紧。

    是因为，太英俊了吗？

    还是因为太强悍了？

    她是欣赏他的，虽然心中害怕他的冷漠残暴，却还是不自觉的崇拜。

    迷恋那成功男士身上自然流露的不可一世的自信，想温暖那飞扬跋扈下的张扬冷漠，后来，才是眷恋他唇舌的温柔。

    理了很久，都理不清。

    但她确认自己喜欢这一刻的他，像不染尘埃的朝露，透明亮泽。

    原来，幸福是这样的。

    一家四口，乐也融融。

    如此的简单。

    却苦寻了这么多年。

    “梓俊……”

    “嗯，你叫我？”

    她张开差点眯熟睡去的眼睛，看到宋梓俊好看的深沉的眸子。抬起头，理了理发丝：“天儿和姗姗呢？”

    “在院子里玩了。”

    “哦。”她又懒懒的趴着。他拔了拔她落在耳垂下的发丝，抿着嘴笑：“我上去，签一份文件，你等等我。”

    “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转角里，她才突然的从迷糊的状态中醒过来。

    “杨若琳，你在做什么？你居然……”

    居然沉迷在他的国度，一步都不能移，一分都不想让。

    不知何故心中就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慌张，站起来，穿过玻璃门，牵起杨笑天和姗姗便往外走。

    “小天，姗姗，我们回家。”

    “可是，妈咪，爹地还不知道。”

    “我们走，走啊……”她拖着他们，如此的焦急，天儿啊，再不走，也许，我们这一生便都走不了。

    “杨若琳……”宋梓俊倚在门角，低低的唤她，那一声呼唤中蕴藏的哀伤从几米外向着她游近，贯通她的身体，伴着细胞通体游走。

    宋梓俊的话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琳琳，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你，从来就不曾想要为我停留过？一秒，一分钟都没有？”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要和我的妻儿一起，最后的日子，只一晚便好，如此的微不足道，你都不肯。”

    “可是，你……你有妻子，也快有孩子了。”

    “是啊，桐桐，桐桐可能的孩子，许木维，天儿，甚至是刘少朗，你生命中来回游荡的每一个人，你都爱，都在乎。却唯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对吗？”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如此用力的捏痛了她：“为什么？你对每一个人都宽容，对每一个人都忍耐，他们即使是大奸大恶，你都可以原谅，却为什么？对我那么的苛刻？为什么，独独是我无法宽恕？你有那么多放不下，舍不开的人，却为什么？每一次，都毫不犹豫的舍弃我，摒弃我一直努力的感情？”

    她低声的呜咽着：“如果没有你，桐桐和孩子会很可怜。”

    “那么我呢？我不可怜吗？为什么？为什么？是不是，等我的骨灰撒在东江畔上，你来凭吊的时候，才会忽然记得，有一个男人，他曾经那么的可怜，可怜的一辈子都得不到你的怜惜……可怜的，无法守护他最爱的妻儿。”

    “你说什么？”她回望他，想责怪他的晦暗，却发觉那双向来冷静睿智的眼眸里，那持续的无法散去的楚痛：“梓俊……”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天；也许，这一眼，是我望你的最后一眼；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吼你……如果，你想过，你会不会，也后悔，后悔一直如此狠心的对我？”

    “梓俊啊……”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宋梓俊那似曾相识的脆弱击倒了她。还记得6年前的那一天，他在雨中冲出蓝海别墅，暴吼着：“我不要你了，杨若琳，你和孩子我都不要了。”那一天，她拉着几乎崩溃的他，和着漫天倾泻的雨水，她在车窗边对着他吼：“你这个混蛋，我爱你，混蛋。”

    她忽然很害怕，他在说最后吗？

    最后一天，最后一眼，最后一次……

    他的脆弱和愤慲显而易见，他的眉皱着，明明站得伟岸笔直，她却似感到他的身体正在摇摇欲坠。

    “梓俊……”

    “爹地，不要哭，爹地乖乖，不要哭……”姗姗早就冲了上去，她跳上来吊着宋梓俊的脖子，胖乎乎的小手挂在他的颈，就这样亲吻他：“爹地，别哭，姗姗爱爹地……”

    宋梓俊把头深埋在姗姗小小的肩膊里，她是多么的灵慧，像解语的风铃，本能的感知他的脆弱，可是你，杨若琳，你的心，从来就不曾爱惜过我。

    像飞鸟爱惜自己赖以展翼的羽毛，与生命一样切骨守护。

    你的桐桐，天儿，所有的人，你都守护，除了我。

    “姗姗，妈咪和天儿都不要爹地，你要我吗？”

    “姗姗要爹地，姗姗要……”

    “姗姗最乖。”亲了一下她的小脸儿，转过身，心灰意懒的抱着姗姗进屋。

    小天拉着妈咪的手，摇了摇：“妈咪，我们真的不要爹地了吗？”

    杨若琳好不容易哄到小天和姗姗睡觉。两小家伙第一次在爹地的家里睡，太过舒适的被褥，他们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太兴奋，居然弄得杨若琳差点发火，两小鬼才消停下来。

    下得楼来，只见偏厅里灯光灰暗，酒柜前，宋梓俊又在喝酒。

    杨若琳很想不顾而去，但还是折返了回来，把他手中的杯子抢走：“睡觉吧。”

    气呼呼的上楼，上了一楼转角，却不见有回音。

    她的心没有底，空空的。在这种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夜，他通常都不会放过她的啊。.

    他应该会先把她抢他手杯的手拖住，色迷迷的眼睛凝视着她，然后来一个让她非常恶心而无奈的吻，然后，等她厌恶的反抗时，他便更加变本加厉，为所欲为……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今晚如此难得的轻薄她的机会？

    她不放心，很没面子的回来，见他还是在喝酒，神色却不错。

    “不要喝了，行不行？”她有点恼，为了酒精冷落慢待她？

    他眯着眼睛，脸儿红红的：“你让我不喝，我就不喝？”

    “啊？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是不是因为我太听话了？太宠你了？你才一直这样对我？有一天，要是我不理你了，你会不会也难过？”

    “你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牵他的手：“上去睡觉。”

    “我们睡觉？一起？”

    “你想得美。”她生气的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宋梓俊……是人，会累，会死，会消失，也会……忽然不爱你。”他颤抖的手托着她的下巴，她那尖尖的下巴之上，小嘴巴委屈的噘着。

    他忍不住就吻了下去，一边吻一边心酸的呵：“我不爱你了，好不好？杨若琳……”

    “不爱就不爱，放手，谁希罕？”

    拔开他的手，发现他的脸绷着：“琳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天，我无法再爱你，也不能再缠着你，欺负你……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儿难过？”

    “那就改嫁啊，带着天儿。”她气冲冲的上楼。

    你再这样，我真的改嫁，看你还敢不敢死？突然的就定住了。

    死吗？梓俊，你是说……死？

    她惊出一身冷汗，他却倚在楼梯转角，挑着峻眉斜睥她：“杨若琳，你想改嫁？”

    “唉，别说这个，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肝，还是胃？”整天喝那么多酒干嘛？

    他却不理她，刚才还醉醺醺的眼此刻却亮晶晶的：“你，嫁我了吗？”

    “唉……”她真的想拧死自己，刚才居然信了他的鬼话，看他的样子精神着呢，有病？

    杨若琳，你才有病。

    杨若琳睡在客房，与宋梓俊的睡房只有一墙之隔。

    ……

    27岁，一个6岁大的儿子。

    皮肤是不是没有从前滑了？眼睛是不是多了沧桑和世故了？嘴唇是不是太干燥了？

    “也许有一天，你不再爱我，再也不缠着我、欺负我……”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

    她感到喉咙干干的，用力的吞了吞口水，把那股不自然的忧郁吞回肚子里。

    “要弄早餐了。天儿饿了。”刚站起来，却又坐回了椅子上。从包包里取出化妆品，花了好久，化了一个对于她来说很浓的妆。

    这样，好像好一点了。

    突然觉得很悲摧，粉底真的要用这么厚了吗？腮红会不会太红了？

    唉……

    窗外，金色晨曦洒满一地。

    宋梓俊一身休闲装，静静的坐着，望着面前的杨小桐。

    淡淡的问：“这么早过来？”

    “是的。”杨小桐在他的面前坐下：“我不想，等你上班的时候打扰你。”

    “哦？难道不是因为昨晚琳琳和天儿在家吗？”

    “啊，当然不是。我其实和姐姐谈过了，我们始终是姐妹，不是仇人。她很了解我。”杨小桐望着宋梓俊沉着不变的神色：“难道……姐姐没对你说过什么吗？”

    “她说了。”

    “啊？”

    “你怀孕了？”

    “嗯。”她一脸娇羞，低头弄着裙角，再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恭喜你。”

    “恭喜我？梓俊，这是我们的事。”

    “这是你的事。”

    “什么？”她眼中的惶恐一闪即逝，换上更沉痛的哀伤：“我不是要你负责任，上天赐给我一个孩子，已是最好的恩赐，我只是想要亲口告诉你，我并不会逼你，梓俊……”

    宋梓俊又习惯的玩着手中的钢笔，脸上掠过一丝鄙夷的笑：“杨小桐，你应该去找你孩子的爸爸，而不是我。”

    “宋梓俊，你什么意思？你可以对我不负责任，但怎么可以说这种侮辱我的话？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她抽泣着：“你明知道我把最珍贵的都给了你，你明知道我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却这样想我？”

    “陈金呢？如果，他听了你今天的话，会有多伤心。”

    “宋梓俊……”

    “请叫我姐夫，我们，应该不曾有直呼其名的情份。”

    “你？”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当琳琳对我说：你有了我的孩子，要我对你负责时，你知道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什么？”

    “卑鄙。”他死死的盯着她闪躲的眼：“从前，我虽然不喜欢你，甚至恨你。但我以为，你起码是一个知廉耻、尚纯洁的女人，可是，你让我大跌眼镜。以我宋梓俊的臆想，都没料到，你当晚诱我上床，是为了成就今天的阴谋。”

    “宋梓俊，这不是阴谋，我有了孩子，是真的。”

    “是真的？哈哈哈……”他狂笑，嘲讽的意味更浓：“你想知道吗？我这么多年来，身边从不缺女人，却为什么只有天儿一个儿子吗？因为，我只想要与琳琳的孩子。那一晚，我顺你的意，做一个只有下半身的男人，很庆幸，我太清醒。这个世界，只有琳琳能让我意乱情迷，不懂得刹车，只会加油。”

    “你说什么？”她的身子越来越凉，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鄙夷那样的明显，而又胜券在握的信心满满。

    “那晚，我和你根本就……没有射。后来，我去了琳琳的家里。如果，那一晚，有一个女人会怀上我的孩子的话，那应该是琳琳，而不是你。”

    “不，不，不……”

    “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以后，我没那么多时间来应酬你。”他叹息着：“我的时间不多了。”拉开门，却见杨若琳正靠在门边，噘着小嘴，抬脸却见室内傻傻站着的杨小桐。

    她不禁微噫出来：“桐桐？”侧脸望着宋梓俊：“她什么时候来的？”

    “你认为呢？”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他好奇于她晨起时的浓妆，平时的她，在家的时候多是脂粉不施，只有出席重要的场合才会把自己装点得这般的明艳。

    怪不得，昨晚会让我睡得那么安稳。杨若琳心里打着小算盘，落寞之余察觉他死盯着自己的脸，感觉黑眼圈已在眼妆下无所遁形。

    拉起桐桐的手，出了客厅，与她来到大院子里的凉亭中坐着。

    她摸着杨小桐的手，是冰冻的，脸色苍白如纸，柔弱破碎。

    “桐桐，你怎么了？他对你说什么了？”

    “哈哈哈……他对我说什么了？杨若琳，你又对他说过什么了？”

    “桐桐……”

    “你明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前些日子还说会让他死心，结果，你做了什么。带着儿子登堂入室？”

    “我没有登堂入室，我只是昨晚刚好一家人在这里休息而已。”

    “杨若琳，你好卑鄙，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杨小桐，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

    “你不欠我什么？从小到大，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好吧……”杨若琳重重的靠着座椅：“是我欠你的。”

    她望着杨小桐那张愤怒欲绝的脸，摇摇头，心酸：“桐桐啊，我欠你最多的，就是我太疼爱你，太放任你了。我以为，你有了健康的身体，就会珍惜自己的幸福。可是，你没有，一错再错。其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放纵你，如果我一早就阻止你，你就不会陷得这么深，也许你早就醒来。”

    “我不需要醒来，我现在很好。”

    “你很好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没有自尊、没有灵魂，一味的要爱，可是，你明白爱是什么吗？你知道，你苛求的爱是永远都得不到的吗？你说你没试过，可是，2年了，他都没有爱过你，即使你有了孩子了，他都不会爱你，你又何苦？”

    “他会爱我的，只要没有你。是你，一定是你，左右他的决定。”

    “有意义吗？桐桐，我不知道，你刚才和他谈成怎么样？孩子，他会不会负责？但是，这一次，我会尊重他。”

    “什么？”

    “你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他要负责，是他的事，他要抛弃，也是他的事。”

    杨小桐惊愕的望着一脸坚决的杨若琳，她的姐姐从前也曾这样决绝的与她摊牌，但她不相信，姐姐真的能做到。

    杨若琳望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宋家大宅，管家已经开始收拾，有佣人起来浇花，而厨房里开始传出了香味儿，天儿和姗姗在二楼凉台争吵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历尽百劫，他仍在原地。

    她梦想的一切，其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一直以来，我希望每一个我爱的人都平安快乐，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从前，我以为，让你嫁给宋梓俊，那么，我最爱的两个人都很幸福。而我只有天儿就够了。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我其实没这么大的本事。世界不会因为我的成全，而就按我的想法走。我不禁会想，我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谁？我一直都不敢去正视这个答案，但我还是明白的，我最对不起的人是宋梓俊。他昨晚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原谅所有人，宽恕所有人，为了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抛弃他。也许他是对的，我不够爱他，所以，如果有一天，他说：我不爱你了，杨若琳。那也是我的报应。”

    “杨若琳”

    “如果，你当我是姐姐，有一天，你和孩子有问题要找我，我很开心。但我再也不能为你争取爱了，因为，那不是我能争取得到的。我其实很渺小，只是因为有他曾经的爱，我才以为，我无比强大。”

    宋梓俊在二楼抱着江儿，紧张得身子发抖。杨小桐和杨若琳谈了那么久，以杨若琳的个性，绝对又会心软。

    唉，心灰意懒的下楼，死命抱住天儿，还顺带拉着姗姗。

    坐到早餐桌上，也不说话。

    杨若琳似乎很落寞，即使化了这么艳丽的妆，还是眉头皱得像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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