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惜福就好

    “你乖？”杨若琳坐下，往两个小家伙的碗里夹菜：“今天中午，刘老师又打电话来了，你又逃学了。”

    “可是，老师教的东西我都懂，我为什么要上学？”

    “杨笑天，你自己逃学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跑去把姗姗拐出来？”

    这下，杨笑天没话说了，往嘴里塞满了排骨，红红的酱汁沾得嘴巴旁边糊糊的，杨若琳宠爱的努了努嘴，拿起纸巾帮他擦，五指在他的头发上搓了搓：“别急，慢点吃。”

    杨笑天一脸陶醉状，望着妈咪的眼神呆呆的，然后语出惊人：“妈咪，你好漂亮。”

    “啊？”杨若琳甜甜的笑，冷不丁姗姗也很真诚的说道：“我们的妈咪最漂亮。”

    杨若琳简直由心里笑出来了，连逃学的事也忘了去追究了。

    杨若琳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洗碗了。杨笑天瞪了姗姗一眼，摇着头：“下次，不能再带你逃跑了。”

    “嗯，不嘛……”姗姗循例的撒娇。

    “你们刘老师太烦了，整天告状。我们学前班的老师都不管我了。”

    “我听隔壁的张姨说：老师们觉得你已经没希望了。”

    “哼，我是天才啊，老师们嫉妒我。”

    姗姗觉得有点晕，但想了想，又迷惘的问：“小天，嫉妒……是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我懂的，快说……”从饭厅追着一路往房间里跑，两个你追我逐的，大汗淋漓，杨笑天在姗姗的耳边说悄悄话：“等一会儿，我要去找那个1万块，你要帮我说谎。”

    “不，我不说谎……”姗姗好坚定的摇头。

    “好，你不用说谎。”杨笑天好看的脸蛋都差点涨红了：“你掩护我，不让妈咪知道。”

    “掩护，行啊。”

    “一定一定……不能让妈咪知道。”

    “好的。”

    杨笑天好无奈的摇头啊，这样不就是说谎？唉，大笨姗。

    宋梓俊站在酒店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都市繁华的夜景。刚才酒喝了不少，有点晕，但是还好。

    酒量是练出来的，现在的他，即使把他扔进酒缸里浸上几天，可能都可以完好无损。

    马秘书还是周到的泡了一杯解酒茶过来，递到他的面前，他有点忧心的说：“宋总，还是少喝一点的好。”

    “我没事。唔，对了，今晚……还有其他行程安排吗？”

    “没有了。”

    “没有了？不是还有华越商贸的林总吗？”

    “啊，林总在外地，听说赶回来的话，会很晚，我就与他的秘书改了时间。但临时，又没法再约其他人，所以，今晚，宋总，你就休息一晚吧。”

    “嗯。”宋梓俊浅尝了一口他泡好的茶，赞了一句：“你冲的解酒茶越来越好了。”

    你喝酒的量也越来越多了。但是，马秘书不敢说，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总裁，你为什么选择来这种三线城市投资？”

    虽然说，像这种三线城市，百业待兴，商机很多，但是要大老板亲自来到这里，并不遗余力的洽谈一切，却是不太正常的做法。

    宋梓俊淡淡的笑，捧着茶杯转身，黯然。

    难道他要告诉小马？因为上次萦绕脑际的一个梦，因为梦里她在一个有“G”字的城市，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过来，迫不及待的……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迫不及待。

    他早已放弃寻找，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寻找过。她狠心的在大婚的当天，再一次把他抛弃，他哪里还有理由再迫不及待？

    可是，没有理由的答案，也是答案。

    马秘书望着他迟缓转身的背影，一种淡淡的忧郁从心底中慢慢的向外渗透。总是这样，每次看到宋梓俊站在窗前远远的、静静凝望的背影，他就会被越来越深的忧郁围捕，挥之不去。

    那一尊背影就像一幅长久凝望的静态画报，画报里的男人，在悬崖边驻足，永不改变的望着未知的远方，却抓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等待，透着宿命的绝望的等待。

    明知，等待是徒劳的虚幻，却还是不得不等；明知，思念是荒唐的触痛，却还是不得不思；明知，爱恨是早逝的冰芒，却还是不得不爱。

    那个，在他的心中永恒等待的人啊，你有多残忍？

    宋梓俊差点忘了去南方书城，虽然，他完全可以把与这个小鬼头的约定取消。但他宋梓俊言出必行，不可能在一个小孩子的面前掉了诚信。

    而且，今晚，他有空，正好可以教训一下他。

    1万块，对这种小男孩组成的“碰瓷党”，已经很大方了。既然他这么大方，理所当然的要与他玩一玩，才可值回票价。

    南方书城的前门湿漉漉的，刚下完一场大雨，书城前面又坑坑洼洼的，日久失修，积了许多水。

    他从砖头边上跳了过去，差一点就把站在门口小男孩撞倒。

    “对不起，对不起……”他拍打着身上的水渍，对着小男孩歉意的笑了笑：“你来了很久了？”

    “你说呢？”杨笑天好不耐烦的表情，拉他看了看书城里面的挂钟。

    “只是迟了10分钟而已。”

    “10分钟，你知道我能做多少大事了吗？”

    宋梓俊无语的俯下身子，眼睛与杨笑天对视：“愿闻其详，10分钟，你可以做多少大事？”

    “哼，我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把这本书全部看完了。”

    宋梓俊看了一眼，居然是一本艰涩的经济类的书籍，为免小家伙继续吹牛，赶快拉他到角落无人处。

    “你平时，喜欢在这里看书？”

    “嗯，书越来越贵了，我看书又飞快，只有跑来这里看。”

    “买回去嘛。”

    “妈咪会破产。”

    “嗨，你妈咪一定是个守财奴，买书的钱怎么可以省。”

    “哼，不准骂我妈咪……”似是真的生气了，摊开了手掌：“1万块。”

    “啊。”宋梓俊极其好说话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币，还在他的面前认真的数了数，等到数完了，郑重其事的对小家伙说：“刚好……1万块。”

    杨笑天开心啊，居然真的肯给他1万块啊，小脸儿已经忘记了假装冷静，跳着起来，想要拿钱。宋梓俊却突然把手一缩，一脸坏笑：“我为什么要把钱给你？”

    “你下午答应了的。”

    “你有人证吗？”

    “啊？”

    “还有，你妹妹的验伤报告呢？”

    “……”

    “不过，如果你的妹妹真的有那么多病，又伤得很重的话，我愿意与你妈咪一起，照顾好你妹妹。”

    “你……”气坏了都，不给就不给嘛，干吗半夜跑出来玩弄人。

    杨笑天似乎也明白自己捞不到好处，这个有钱人，下午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他很和蔼、很漂亮呢？

    哼，简直就是奸人，奸人……

    不过，奸人可不能得罪。这个柿子太硬，看来他啃不了。

    打不过就跑，这是杨笑天小朋友的座右铭。

    一转身，便向着门外走，连招呼也不打。

    小家伙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跑了，也没来个死缠烂打，磨破脸皮什么的，倒令宋梓俊有点兴味索然。

    伸手一扯，把小家伙扯回了身边来：“你不要钱了？”

    “你会给我吗？哼……”奸商、奸商啊，居然还敢把他抓住。

    宋梓俊摸了摸额头，笑着说：“你要我给钱，起码要像今天下午一样，挤几滴眼泪出来让我看看啊。这么轻易的就给你1万块，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杨笑天似乎有点赞同宋梓俊的话，眼睛很同情的看着他：“可是，挤眼泪这事，是姗姗做的，我不做。”

    “为什么不做？”

    “男子汉大丈夫。”

    宋梓俊乐了：“你现在哭，我给你2万块。”

    “不，绝对不……”杨笑天突然就停了一下，严肃的问：“2万块？”

    “嗯。”

    “2万块可以弄一个本地户口吗？够我和姗姗上名校了吗？”

    “这个……”

    “说啊，叔叔，你告诉我，如果我有了2万块，妈咪就不用嫁给刘老狼了吗？”

    “什么意思？刘老狼？”

    “是啊，刘老狼是坏人。他要我妈咪嫁给他，然后才帮我们弄名校指标。”

    “啊，这样真的是坏人。”不由得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半坐在角落的小窗台上：“你妈咪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不能喜欢他。”杨笑天挨在宋梓俊宇的怀抱里，不知为什么突然的就软弱了，也许是真的还是个孩子，也许是想起妈咪了，居然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也忘了什么男人流血不流泪的古训了。

    小嘴巴扁啊扁：“不能喜欢他，妈咪绝对不能喜欢他。妈咪要是嫁给他，我爹地怎么办？”

    “嗯，这倒是个问题。”宋梓俊绞尽脑汁的帮他想办法：“找你爹地，告诉他，让那个坏人不准算计你妈咪。”

    “可是……”杨笑天哭得更可怜了：“我不知道爹地在哪里？”

    “啊？”宋梓俊头痛，看来这小家伙的问题，不是他这个“外人”解决得了的。

    杨笑天一张小脸本就长得极其俊俏，湛蓝的眼眸水灵灵的，这一刻，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闪闪晶莹的泪珠，实在是可爱可怜得让宋梓俊有点发疯。

    “这样吧。你吃饭了没有？”

    “早就吃过了。”杨笑天被抱在宋梓俊的大腿上，很奇怪的感到这个叔叔好亲切，哭了一会儿了，忽然记得刚才说过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之类的说话。赶紧挺直了腰：“我妈咪煮的饭饭可好吃了。”

    “哦？有多好吃？”

    “她炒的甜酸排骨，有点甜、有点酸，太好吃了。”

    宋梓俊忍不住了，大笑：“谁的甜酸排骨不是，有点甜，有点酸的啊？”

    “啊，陈姨做的甜酸排骨，就不甜，也不酸。”

    “啊。”宋梓俊想想也是，并不是人人的甜酸排骨都能有点甜、有点酸的。说到这儿，忽然就真的想吃甜酸排骨了。

    “喂，小鬼头，叔叔还没吃饭，叔叔请你到大酒店吃。”

    “真的？”

    “真的。”

    “可是……”想了想：“妈咪说：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跟陌生人回家。”

    “啊，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

    看来小家伙还是有点儿危机意识的，宋梓俊指了指柜台上一直望着他和小家伙的售货员问：“书店的阿姨认不认识你？”

    “认识。妈咪不见了我，就会来这里找我的，都熟透了。”他可不敢对宋梓俊说，每次妈咪都是接到投诉找过来的。

    宋梓俊拿着身份证到了柜台，对那个售货员说道：“我带小鬼头出去吃饭。”

    杨笑天也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吩咐：“阿姨，如果我不见了，就是这个叔叔拐走我的，你要记住他的模样啊。”

    宋梓俊有气没处出，拖着小家伙的衣领就往外走。

    今晚，真的有点疯了，居然和这个小骗子走在一起。

    宋梓俊带着杨笑天进了G市最大的乐天酒店。

    杨笑天进了高级包房，很自在的把手别在背后，认真的说：“这里我来过。”

    宋梓俊把窗子稍微开了一点：“你妈咪陪你来的？”

    “啊。”跳了上沙发上，从高高的沙发靠背上往下滑。

    “那看来，你妈咪还是挺有钱的嘛，舍得陪你来这里吃饭。”这里可是G市最贵最豪华的综合性酒店食府，价格不扉。

    “是刘老狼带我们来的。”

    “啊，听起来不错嘛。”

    “他想收卖我和姗姗，答应妈咪嫁给他。”

    “你妈咪很漂亮吗？”

    宋梓俊纯粹是没话找话，随便的说一句，想不到，小家伙一说到妈咪，就兴奋了，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妈咪可漂亮了。你见过我妈咪吗？”

    宋梓俊失笑：“很遗憾，没见过。”

    “唉，没办法。”杨笑天很同情的点头，真的一副替他惋惜的表情，就恍如，你没见过我妈咪，实在是悲惨的事一样。

    “这样吧，改天，我介绍我妈咪给你认识。”

    “不用了。”宋梓俊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实在是自信过了头：“你叫什么名字？”

    “杨笑天。叔叔你呢？”

    “杨笑天？”心里一个角落咯噔了一下，脸容不自觉的绷紧：“你姓杨？”

    “啊。”

    “那你妈咪呢？”

    “我姓杨，妈咪当然也姓杨。”

    逻辑有点乱，宋梓俊却察觉不到，倾近了身子，微微出神。

    直到杨笑天拉他的手袖，他才长叹了一口气，真是疯了，只是碰巧同样姓杨而已。

    唉。

    菜上来了，果然有一盘甜酸排骨。

    宋梓俊在刚才的酒宴中，把酒像水一样喝，到了此刻，肚子真的有点饿了。夹了一块排骨到小家伙的碗里，却见杨笑天只是咬了咬，便放在碗里，不动。

    宋梓俊：“怎么？不好吃？”

    “哼，太甜、太酸。”

    “不是啊，我觉得很好吃。”

    “那是因为，你没吃过我妈咪做的。”

    “好吧，你妈咪最棒。”没办法了，看起来，妈咪在小家伙的心中无比高大，连国宴大厨都比不起她。

    宋梓俊低头吃肉，杨笑天无聊的在房间中四处窜，在窗台中高高站直：

    立正、敬礼……

    再高声的问：“帅吧？”

    宋梓俊微笑：“帅呆了。”

    小家伙志得意满的坐近了他，喝了几口可乐。

    宋梓俊问：“你念书了吗？”

    “学前班。”

    “那你今天下午为什么不上学？”

    “我逃学。”

    “哈，逃学不是好孩子。”

    “老师们说的课，实在是太……”劲摇着头，却忍住没说。

    宋梓俊抚他的头：“骄傲使人落后。”

    “可是，我考试全都100分。”

    “这么棒？”

    “当然啦……”杨笑天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高高的，左手举过头顶，然后斜指着自己：“我可是个天才啊。”

    宋梓俊嘴里的排骨就这样滚到了桌子上，一脸菜色。你小子，实在是太自大了。

    杨笑天见宋梓俊居然露出如此惊愕的表情，赶紧解释，坐下来，拉着他的衣袖：“不是我自己说的。”

    “唔，我知道。”却是低头猛嚼，不妨碍他吹牛。

    “唉……”杨笑天更急了：“真的，你相信我，是……妈咪赞我的。”

    “啊？”

    杨笑天好不服气啊，妈咪真的说小天是天才的啊。每一次，要是谁谁谁向妈咪表扬小天，妈咪回到家里，便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我们小天，真是天才啊。”

    妈咪那个时候，眯眯眼，可漂亮了。小天最喜欢这么漂亮的妈咪了。所以，小天很努力的做许多“天才”的事情，就可以看到妈咪漂亮的眯眯眼。

    “我上次考试，考了3个100分。”

    “那么厉害？”

    “啊。妈咪还奖了我3个愿望。”

    “什么愿望？”

    “第一：要给我买铁甲小宝，第二，要让我和姗姗睡，第三，还没想到……”

    宋梓俊来兴趣了：“你和姗姗睡？姗姗不是你妹妹吗？你妈咪为什么不让你和她睡。”

    “姗姗不是我妹妹，她不是。”杨笑天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那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女人。”

    “咳，咳……”宋梓俊不行了，被呛到了。

    杨笑天回来的路上，突然很惆怅，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瓷砖格。

    “怎么了？”

    “叔叔，我要怎么告诉妈咪，我有这么多钱？妈咪很聪明的，不容易骗。”

    宋梓俊拉着他小小的手在马路上走，感觉说不出的舒服：“啊，你就说捡来的。”

    “不行，妈咪说：好孩子要拾金不昧。”

    “那就说……抢的。”

    “抢的？”杨笑天立刻崩溃，赖在地上不起来。

    杨笑天几乎是一脚踢开门的，冲进门就哇哇啦啦的怪叫：“发财了，发财了，妈咪，我发财了。”

    杨若琳正气得脸色铁青，姗姗说小天去了南方书诚，结果，到了书诚，门都关了，小鬼头却不见了，害她担心了半天。

    一回来，却兴奋成这样？

    姗姗拼命在向杨笑天江挤眉弄眼，杨笑天却佯装不见，从小书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

    “妈咪，给你。”

    “什么东西？”杨若琳气呼呼的拿过来一看，吓死了。

    好多钱，摊在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子的现金，数了数。

    “3万？”

    杨笑天一边欣赏着杨若琳目瞪口呆的表情，一边狠狠的捏着姗姗的手臂，用眼瞪她：泄露机密者死。

    杨若琳回过魂来，顿时又惊又恼：“杨笑天，你干什么了？”

    “抢的。”

    “啊？”杨若琳的拳头举起来了。

    杨笑天赶紧向后退，然后眉飞色舞的叙述：“妈咪啊，今天真是走大运了。我在夜市广场上见到了一个小玉佛，很可爱，便拿10块钱买下来了。接着，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姗姗比杨若琳更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结果我一出去，到了街上，有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他居然要买我的玉佛，我当然不愿意，我是要买来给妈咪的。可是，他求我啊，最后，还塞给我一叠钱。”杨笑天一边复述，刚才和那个又聪明、又漂亮、又大方的叔叔的演讲稿，还非常严肃的、无知的问：“妈咪，有多少钱啊？”

    “3万。”

    “3万多不多啊？”

    “多，很多了。”杨若琳有点晕，将信将疑。看这家伙不像说真话，但是，要说突然有3万块，也不可能是小家伙抢来的。毕竟，他只有6岁。

    想不明白，杨若琳在苦恼的挠头。

    “哗，真是天降横财啊。”小天同志好夸张的摇头晃脑。

    杨笑天总算把故事编完，坐到了姗姗的旁边。姗姗好鄙视的看着他，细声的说道：“哼，大话精。”

    杨笑天凶她：“你敢告状，我就让刘老狼把你接回家。”

    姗姗立刻安静，不敢说话。

    杨笑天望着又在检查钱的真伪的妈咪，大声的问：“妈咪，我们有了3万块，就不用再求刘叔叔了吧？”

    “啊？”

    “我们自己花钱去读书啊，不用刘叔叔的钱。”猫着身子来到妈咪的旁边，好认真的望着她：“那么，妈咪就不用和刘叔叔结婚了吧？”

    “小天……”杨若琳声音哽咽，无法言语。

    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外来人口，杨若琳又一直改名换姓，连暂住证都没有办。眼看着两个小孩子都到了念书年龄了，教育就成了不得不面对的大事。

    现在，杨笑天和杨姗都是在私人的幼儿园里托着，要进正规的好点的学校，是必须办一个本市的户口的。

    可是，她没有钱，没有人脉，两个孩子又是非婚生子，这件事，她只能向刘少朗求助。可是，不明白为什么？

    一向与她只属君子之交，彬彬有礼、待她真诚的刘少朗，却突然近乎卑鄙的应允。

    却有附加条件：嫁给他，让他做两个孩子的爸爸。

    这怎么可能？

    太扯了。

    可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可怜的小天，居然以为，有了钱，事情就能解决了。可是，这恰恰就不只是钱才能解决的问题。

    姗姗也过来摇杨若琳：“妈咪，不要嫁给刘叔叔。”

    “好的，好的，妈咪不嫁……”她的泪已经差点就流出来了，结果杨笑天同志一声欢呼，彻底把杨若琳气得七窍生烟，也忘记了感伤了，真是一个磨人精。

    一分钟前，杨笑天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举着长长的木剑欢腾：“好哩，妈咪不用被刘老狼抢走了……”

    “杨笑天，你说谁是刘老狼？”

    “就是刘老狼，刘老狼、刘老狼……”

    反了，反了。随手抓起一根衣架子：“杨笑天，你给我过来……居然敢给人乱起外号？”

    姗姗那个幸灾乐祸啊，跟着跑，帮着杨若琳捉人：“妈咪打他，打他……哈哈哈……”

    可怜的杨笑天，自以为天才的赚了3万块，没受到表扬，却差点被打得皮肉开花。

    真是没道理，哼，刘老狼，你等着瞧。

    旧恨新仇，即使，找不到爸爸，也不能让妈咪嫁给你……

    绝对不能。

    呵呵……

    杨小宋早上，从派出所心灰意懒的回来。坐在座位上，心神不宁。

    “杨小宋。”站在她旁边的陈天娇捅了捅她，她还是没抬头，又捅了捅，杨小宋有点火：“干什么？”

    “刘总……”陈天娇嘻嘻的笑，又咳了两声。杨小宋总算回过神来，看进了一双眼睛里。这双眼睛，似乎有点儿阴气重重。

    “啊，刘总，你回来了？”

    “杨小宋，你跟我进来。”杨小宋从椅子上弹起，跟着刘少朗进了办公室。

    刘少朗随手脱下西装外套，抛了给杨小宋，她自然的帮他在后面的衣架上挂了起来。转过身，发现刘少朗正在定定的看着她。

    “刘总，要咖啡吗？”

    “不用。”

    “哦。”杨小宋垂手一边，她跟在刘少朗身边，做他的秘书已经快一年，一眼便看出刘少朗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坏。

    低头：“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等等。”刘少朗叫住了她：“我出去了一周，没发生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大事，刘经理还没向你汇报工作吧？”

    “我是说你，小杨。”

    “我？”

    “这些天，你……”刘少朗忍不住从座位上起来，走近她，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浮起了温柔：“你和小天他们，没遇到什么事吗？”

    “没啊。”杨小宋礼貌的笑了笑，她不喜欢与刘少朗谈论小天。

    “今早，你去派出所了？”

    “嗯。”杨小宋奇怪的抬起头，他怎么会知道的？.

    “上次，那个华贸百货的经理，他看到你了。”

    “啊，是吗？”

    “怎么样？

    “不行，很明确的说不行。”杨小宋很沮丧。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办小天和小姗的户口会这么难。

    按陈天娇的说法，只要肯花钱，找几个熟人吃下饭，没原则问题的，人家都给办。只要是钱作怪。

    但是，她都托天娇帮他找了所长了，钱也带去了。结果却很肯定的被回绝。

    那个所长很“廉洁”的声称：不行，违法乱纪的事情绝对不能干。还提议她，找个当地人结婚，再办一个正式的领养手续，就好办了。

    陪着去的陈天娇也郁闷得很，这些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直了？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办，别人都行，为什么就是杨笑天的事情办不成？

    她上次甚至托了个朋友找到了公安局的局长，本来以为这一点小事，会是小菜一碟，谁知道，等到菜上完了。局长一听了户主的名字是：杨小宋。

    立刻摇头：“不行。”

    不光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还语重深长：这件事，我估计在G市，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到她。

    杨小宋还在呆呆出神，习惯的抿紧了嘴角，眉间淡淡的哀愁，刘少朗伸手想帮她抚平那紧皱的眉头，却又止住伸到空中的手，怕惊扰了她，怕她突然又武装自己，礼貌礼节的对着他微笑。

    那种彬彬有礼，实在令他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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