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见柏川
初寒走到柏川身边,叹了一口气,“怎么没带小言过来?”
柏川双手插着裤袋走到落地窗边,窗外院子里就是他小时候经常坐在那里看书的秋千,好像记忆中,柏言总是吵着要荡秋千,但他总是怕他摔跤而不肯答应。
“小言他好像故意躲着我们。”
初寒倒是轻笑了一下,“躲着也是正常的,当初他做了那么多背叛家族的事情,怎么还有脸面对你们。”
柏川冷冷瞥了他一眼,“无论小言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他。”
“柏川,不要因为他是你弟弟就无限制的纵容他,要是没有你,江柏两家早就跨了!”初寒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再说,小言他也没有几年可以活了……”每当想起这个,柏川都宁愿得癌症晚期的人是他。
初寒撇撇嘴,“就算死,柏言也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过错。”
“够了!”柏川轻斥着转身走开,显然不愿再和初寒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柏言一定有事在瞒着他。
果不其然,第二天柏川带着柏萱和初寒去医院探望柏言并提出一起去苏必利尔湖畔野餐,柏言同样找遍各种理由拒绝了。
向晚显然倍感扫兴,但为了柏萱和初寒,还是全力去准备苏必利尔湖之旅了。出发之前,柏川又独自绕回到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他就听到一阵阵沉闷而又揪心的声音。
“小言——!”他在呕血!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汹涌的翻滚而出,活了三十多年,柏川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柏言听到他的喊声,有心掩饰,却以无力再闪躲,心口一抽栽倒在病床边。
柏川大惊,大步飞奔过去抱起柏言把他平放到病床上,垂眼一看,柏言胸口的衣服已被鲜血大片大片的染红。
“医生——!医生——!”
惊慌失措的叫喊,柏川不停拍着柏言已经失去知觉的脸颊,喊着喊着,他忽然发觉眼前渐渐变得一片模糊。
“柏川,柏言他怎么了?”向晚发现柏川不见了,猜想着他一定是回医院来找柏言了,没想到刚出电梯就听见有人嚎哭的声音,起初她并没听出那是柏川,因为那声音实在太过可怖,像来自地狱,让人整颗心都瞬间变得灰暗。
“小言他……好像不行了。”柏川隐忍的眼泪滴在柏言胸前,在染了血的布料上晕开一圈一圈。
顿时,向晚整个人都坍塌了,蹒跚的走到病床前,看到柏言胸前那大片的血迹时,几乎快晕厥过去了,“怎么会……怎么会……他最近的身体不是恢复得很好吗……他昨天都还神采飞扬的和我吵架来着……为什么……”
这时候医生来了,很快阻隔了柏川和向晚,经过简单救护后,立刻转移至急救室做最后的努力。
手里捏着一封医院刚刚下发的病危通知书,柏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彻底陷入沉默,向晚则一直跪在窗边对着天空祈祷,“妈妈,请你保佑小言吧,我曾发过誓,要让小言比别人幸福三倍的活着,可现在远远不够啊……”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灭了,主治医师走了出来,一看见他的表情,不用多问,柏川和向晚的心便彻底凉了。
主治医师摇了摇头,“你们快进去吧,他可能没多少时间了。”
向晚猛的捂住嘴巴,根本不敢相信上天会如此残忍的剥夺了柏言的生命,柏川也顿时失了神,僵硬的迈着步子走进急救室,里面很安静,医生们都默然收拾着手术刀具,耳边至充斥着心电图微弱的滴滴声。
“哥……”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从氧气罩里传出来,柏川浑身一震,连忙走到病床前紧紧握住了柏言的手。
“哥……是你吗?”忽然之间,柏言觉得好累好累,累到快要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是我,小言,是我!”柏川哽咽应道。
柏言歇了一会儿,才又艰难的张了张嘴,“哥,对不起。”
“傻瓜,你明明知道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柏川手下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所以……我就更要说对不起了。”柏言痛苦的皱着眉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拨开氧气罩,并挡住了柏川阻止的手,他摇摇头,“哥,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柏川的嘴唇因为极力隐忍而不断抽搐,“好,你说,哥在这里听着。”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柏川把柏言的手贴在脸上,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不,你错了,其实你并不知道。”柏言的手已经几乎没有了温度,“你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妈妈才恨你,恨你开枪杀了妈妈,对吗?”
此后好久好久,柏言都没再说话,柏川小心翼翼的轻声唤他,“小言……”
柏言这才又动了动嘴唇,“哥,对不起,爸爸追杀妈妈,我不能恨爸爸,妈妈杀了爸爸,我也不能恨妈妈,所以,哥,我就只能恨你了……我知道我没用,没勇气去恨爸爸妈妈,才把这20几年的仇恨强加到你身上,哥,对不起……”
柏川咬着牙齿努力不让自己的哽咽发出声音,“我懂,我都懂,所以哥从来不怪你啊小言。”
“哥,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柏言咽了一咽,声音愈加飘渺,“其实……其实你不是爸妈的孩子……”
那一瞬间,柏川仿佛惊如炸雷,悲痛中脑子更加一片茫白。
“这件事连舅舅都不知道,我也是偷听爸妈吵架的时候才知道的,爸妈结婚前三年一直都没有同房,爸爸为了给江家一个交待,才从孤儿院里领养了你,说是妈妈生的。”
柏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三十几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那个家,原来并不属于他,这又要他有什么反应呢?
难怪妈妈当初逃亡之前会选择带走他,难怪妈妈会毫不犹豫开枪伤他,难怪妈妈用枪顶着他脑袋拿他当人质的时候会毫不心软。
原来,一直以来他在这个家都只是个局外人。
突然,柏言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紧紧抓住柏川的手,像是抓着生命中的最后一颗稻草,“哥,我知道在这个家里面,受伤最深的人其实是你,请原谅我,原谅妈妈吧……”
柏川猛的倒吸一口冷气回过神来,当焦距再次对准奄奄一息的柏言时,那比血还浓的亲情照样还在,他还是他哥哥,他还是他弟弟,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改变。
“哥……原谅我们吧,求求你了……”心电图突然急促的叫起来。
“好好,我答应你!”看着柏言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柏川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小言,哥也求求你,一定要撑下去啊!如果你就这样去了,哥要怎么向爸妈交待?小言!小言——!”
一丝微笑忽然漾出柏言的嘴角,“该向爸妈交待的应该是我啊……哥……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请一定……一定要给向晚幸福,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忘记过彼此……”
话音未落,柏川手中的力度骤然消失,心电图彻底变成一条没有任何起伏的直线,柏川茫然的望着柏言的手无力滑落,一瞬间,世界全然失去色彩。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柏川起身回头看去,惊愕不已的向晚两眼空洞的跌坐在急救室门口……
几天后,江柏两家的亲戚纷纷飞往美国参加柏言的火化仪式,仪式上,律师宣读了柏言的遗嘱,他希望把骨灰在安祎琳的墓边,因为那儿有他的妻子和孩子,生前无法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所以他希望死后能用这种方式守护他们母子俩。
此外,所有遗产则无条件赠与向晚。
遗嘱仅有的两条内容让人不胜唏嘘,江郁彬一大把年纪了还嚎啕大哭,柏萱更是哭道晕厥,初寒怕她动胎气,只好早早先把她送回家。
仪式上只有柏川和向晚从头到尾的沉默,没说一句话也没流一滴泪。
第二天,当柏川准备把柏言骨灰送回国的时候,发现向晚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讯息,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个月后,一个名叫“言之翼”的专为胃癌患者服务的慈善基金在国内秘密成立,其巨大而充盈的流动资金令各路媒体咋舌。
三个月后,娱乐圈又爆发了一次新的强烈地震,刚订婚不到半年的柏天王突然解除婚约,并宣布彻底退出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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