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兄弟们倾巢而出,暗中搜索黑老大的下落,仍然无所获。另一方面,迁都的事情尚在进行中,皇上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管其他。左禾柚一再的请辞,弄得皇上烦了。实在受不了于是下旨放他长假,但不许辞官,如果朝廷需要他的话,还得回来。
聊胜于无,左禾柚也就接受了。
于是一家人稍微收拾收拾,就去了菱州。
四川菱州的小凤山,正是钱宝当日跌落明朝的地方。
“娘,我回来看您了……”
钱宝跪在怀晴的坟前叩头。对不起,娘。您生前就盼女儿叫您一声娘亲,女儿每次都叫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现在,女儿是真心的视您如母。若您在天有灵,要保佑爹爹和师傅平安无事,让我们一家得以团聚……
三跪九叩之后,还未起身,就看到一旁的左禾柚跪了下来,也叩了三个响头。
钱宝笑着看他,有些感动。
离开了坟头,钱宝问他:“你刚刚有跟我娘有说什么吗?”
左禾柚笑:“我告诉岳母,让她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女儿。”
“嗯哼。”钱宝调侃他,“虽然皇上名义上放你长假,但取消了你的俸禄。你拿什么养我?”
“咦?我没告诉你吗?”左禾柚一脸狡黠,“辞官這件事情,其实我从以前就有打算。只是没有想到会這么早而已。嗯……为了不让自己在辞官后饿死,我从几年前就开始慢慢的经营一个商号。不过我完全不会打理,都交给别人。据说這个商号的经营还不错,所以你应该不用担心。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想等我确实的辞官后再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商号?這么神秘?”這可是超级大新闻,让她完全没想到。
“你应该听说过吧。因为好像还挺有名气的。叫‘不三不四酒庄’。”
“什么?!”钱宝呆了。
“看起来你应该是听说过了。”左禾柚笑的很得意,“其实会有這个机缘完全是因为义父。义父从以前开始就非常喜欢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有段时间,我发现我放在钱庄里的钱越来越少,原来义父拿去救助一个破落的酒庄。那个时候我又没有成家,不饿死就行。也就随他去。后来那个酒庄居然火了起来。然后我才发现,义父用我的名义把那个酒庄买了下来。所以我就成了挂名老板。”
“原来是你啊……”钱宝露出诡异的笑,“我一直听麦师傅说的那个阎王老板原来就是你啊。”
“麦师傅……”左禾柚茫然。
钱宝晕倒状:“麦师傅是南京不三不四酒庄的酿酒大师傅,你這个老板居然都不知道?”
“不过,我们还真的是夫妻。”钱宝突然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
左禾柚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很享受這飞来艳福。他抱着钱宝,傻笑:
“怎么了?”
“我是麦师傅的徒弟啊,不三不四的下任酿酒师傅就是我啦。”钱宝笑的更加得意。
“真的?”
左禾柚失笑,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反而给自己一个惊喜。
“你知道吗?我在家乡是学法律的……就是律法。”钱宝突然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
左禾柚有些奇怪的点点头。
“但是我家乡的律法与這里不同,所以我学的东西在這里就完全没用。”
這是钱宝第一次明确的说出有关她的来历,左禾柚有些紧张,揽住她的双手微微用力。仿佛察觉到他的心情,钱宝笑了一下,投进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胸前,静静的说:
“我觉得很难过。在我的家乡,女性要当官不是难事。但是在這里却不可能。我无意要跟社会制度争斗,所以我尝试做不同的事情,寻找新的生活……”
左禾柚心中一动。原来這就是她到处打工的原因。那她的家乡到底在哪里?她明明是中土人士,却又说的不像是此地人。這里面的深意……怎么了……他有些心慌……
“后来,我遇上你,成了家,就决定留下来……”
不知为何?听她這一番话后,让他不由得心生恐惧。她忽然就像是他不可触及的人物,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眼前。他更加用力的抱紧她,索求她的保证:
“真的?你不会离开?你……不会想要回家乡了?对吗?对吗?”
钱宝笑,正欲开口。忽然一阵风吹过,她眯起眼,眼前的景致仿佛有些不同,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整个思绪都断了。
這种感觉……
不会……吧……怎么可能……
她稍稍推开左禾柚看了看四周,真的是這里?!
猛的,她心跳如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回去,不可能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
她的沉默让左禾柚入坠冰窖,他猛的放开她,盯着她的脸,同时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怎么不说话?你发过誓的!你忘了吗?”
“我……我……”钱宝觉得自己无法正视他的眼睛,她想要点头,她想要安抚他的担忧,她想要说对,但是她无法从喉咙里发出那几个音。她心乱如麻,呼吸困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宝儿!你说过要伴我一生!你忘了吗?你说过的!你发过誓了!”
左禾柚抬起她的脸,逼她正视他的眼睛,然后轻轻诱哄:“说好,宝儿,说好……”
“……嗯。”钱宝微乎极微的点点头,有些躲避他的视线,“好……”
就像怕下一秒她就反悔一样,左禾柚狠狠的抱住她,不再言语。
钱宝眼神飘忽,目光不定。忽然,她看到左手边的树干上有一个十字刻印。
顿时,她不寒而栗。
——
本来到菱州只是为了祭拜怀晴,但是钱宝想要再呆一段时间。面对她无言的固执,左禾柚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同意。因为她也说不准会留多久,所以左禾柚非常大方的租了一个宅院下来。
“不用這么破费吧?我们又不是要住在這里。”钱宝说的有些心虚。
“没关系。”
说這话时的左禾柚,脸上的笑容很淡很淡。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没关系,但是钱宝不敢再继续這个话题。宅院有点旧也不大,但他雇了许多仆人。
“我不希望你受累。”他笑着這么说。
而钱宝知道,自从那天之后,他就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就算偶尔他无法亲自陪着她,也一定会让仆人跟着。绝对不让她一个人呆着。她想要说些肯定的话给他听,一些保证或者是誓言。但是她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会這样?
她的确还是怀念着家乡,但是她也不想与师兄分离,她为什么说不出口?她过去以为就算自己可以选择,也会遵守他们的诺言。但是选择真的到了的时候,她才发现选择這么难。
她不想回去了。
這句话,她说不出口……
這几日,就连床第之间,他也比过去还要热情还要激烈,而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大概想让她怀孕吧。其实,她自己也想过,如果有了宝宝,她是不是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宝儿……”左禾柚亲亲她的脸颊,逼得她睁开眼睛。
“嗯?”她被他整的好累。
“我们的誓言,再对我说一遍。”每晚每晚,趁她累的不行的时候,他总会要求听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誓言。
“……富贵相依……贫贱不移……唔……我发誓作为你忠实的妻子……伴你一生……”這个时候她都有些迷糊,但是如果他没有听到的话,就会继续与她亲热,逼得她非说不可。
這样好吗?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后面跟着两个保镖。简直就像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不过上街买个包子,非得跟着她。要死啦——
钱宝愤愤不平的咬着包子泄恨,回家看到庭院里摆好了纳凉用的冰镇绿豆汤,还特意在大树下架好了她吹毛求疵的躺椅,心里的怨气也散的七七八八。天气变得很热了,他总是能想到她前面。
“你没事做了?”看到坐在躺椅上看书的左禾柚,钱宝无奈的上前。
听到她的声音,左禾柚抬头,微笑:
“我在等你啊。”等她走近坐下,就搂在怀里,亲亲她的脸颊。
钱宝咕哝着:“一天到晚面对面,你都不腻吗?”
“怎么会?”左禾柚修身养性的温温笑,“我希望可以永远這样看着你。”
他什么时候這么会甜言蜜语了?
钱宝撇开脸不看他。害她罪孽感深重,可恶,又觉得委屈,她到底该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
左禾柚拉回她的思绪,最近只要她一发呆,他就觉得她离他很远。
“没……”钱宝摇头,突然她猛的站起来,吓了他一跳。
“我出去走走。”
“你刚回来……”钱宝背对着他,让他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他顿了一下,“好,我陪你去。”
“不要!”惊觉自己拒绝的过快,钱宝深吸口气,放慢速度说,“我想一个人走走,不要让人跟着。”
不等他表态,她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爷……”一旁的仆人有些不知所措,“要跟着夫人吗?”
“……不,不用了……”
左禾柚语气阴沉。他挥挥手,撤退下人。树枝投下的巨大阴影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
她知道她不应该這样,是的,她明白這样做太自私。
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出了城门,来到小凤山。钱宝努力的回忆起那天回来的路线。那十字刻印是四年前她留下的,也就是她刚刚落入這个时代的地方。四年前,当她恢复健康,回到小凤山,想要找到她掉落的地点,却怎么也找不到。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树林子啊。她几乎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寻找——她当时为了不迷路,用瑞士军刀留下的十字刻印。
无论她怎么找,怎么找,那个地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她甚至可以闭着眼睛指出小凤山的每一条小径,但是那个标示却不再出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让她看见?
钱宝小心的数着每一根树枝,在找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又看到了那天所看到的那棵大树。
“真的……”她抚摸着那个刻印。怎么会這样?时间已经过了四年,這个刻印为什么还是像新的一样?
她的手有些颤抖。
這说明什么?说明這是一个契机?说明现在的情况与四年前一样?说明——她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回去吗?”她低低的自语。
這个地方那怪异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她跌落山崖时一样,或许是她自以为一样,她已经分不清了。虽然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如果错过這次机会,恐怕再没有下一次。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过往的景象,在脑中快速的掠过。
小学,中学,高中,大学……
她……还有家人啊……
在那个世界,她还有家人啊!她以为自己回不去了,但是机会摆在眼前,她难道真的要放弃过去的一切吗?
“爸……妈……”她脑子里一团混乱,只觉得鼻酸,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两行清泪随之滑落,再开口时已是哽咽之声,“爸……妈……”
她好想好想他们,好想好想他们啊!
她要怎么办?她两边……都不想舍弃……
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止不住的往下落,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眼泪,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這么软弱。她是个胆小鬼,一直都是!她站着不动,只是抚摸着那刻印,只是哭。或许她内心希望上天来做决定,要么现在就带她走,要么就让這刻印从她眼前消失。哭了多久,她不知道。她哭到无力,哭到抽泣,哭到头晕目眩。
但是她不知道此刻还能做些什么?她还能做些什么呢?她下不了决心,她做不下决定!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眼泪一直一直的流,她并没有放声哭,只是不停的流泪。就像除了眼泪以外,身体其它的部分被点了穴被捆了起来。而脑中一片噪杂,各种声音,各种画面不停的交错着,让她无法思考,她也不想思考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的好累,哭的虚脱,哭的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那十字刻印在眼前仿佛形成了一块一块的景象,好多好多的刻印扑面而来,一时间无数的色彩压向她,她一阵目眩,突然跌坐在地——
她以为会跌坐在地,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怎么哭成這样?”
声音的主人仿佛在叹息,轻轻的扶起她,抱在怀中,用手擦掉她的泪水。
她应该感到惊讶,但她的大脑已是一片沉重。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的问:
“你怎么在這儿?不是叫你……别跟来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仰头,在眼泪朦胧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那声音那么温柔,充满了无奈和叹息:
“我要是不来,你哭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你来了也没什么不同……”
他叹息,带着一丝莫名的忧伤。
然后,他的吻,像蝴蝶一样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脸颊,她的眼角,她的眉,她的睫毛。他吻的那么轻柔,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个婴儿,充满了疼惜与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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