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没几日,先祖皇帝亦驾崩,果然削了杨家的爵位,并且再赠一匾:文韬武略,惟杨所止。百十年风霜岁月,挂于杨府正厅, 我和他,亦是相识于匾额之下。
我排行老五,上有四个姐姐,远嫁,我是家中嫡长子,恩宠有加,杨家百年,风光却不减当年,虽说祖父和父亲分外低调,有仗打时,出兵远征,皆凯旋而归。见帝领赏,却不求加爵。闲暇时间读书遛鸟,听戏逛园,不议朝政,不结党派。祖上赚下来的那份宅邸被爷爷和爹爹种了一院子各式花木,间杂零落,颇有些意趣。依循古例,留了一处练兵场,杨氏子孙便在这里习武读书,以为国家所用。
大雪恣意,天地梨白。我在院子里冻得吸鼻子,父亲在一旁赏梅,顺便督促我练剑。外头人来报:太子驾到,爹爹整整衣襟,着人给我穿戴整齐,出去接驾,行大礼毕,进入正厅匾额之下,正对着主次落座,当然太子在主位,我们在次位。太子脆生生的说道:杨公请起。我和爹抬起头来,嗬,不过是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孩子,一脸的不甘愿:“师父每次见本宫,都要行如斯大礼,老祖宗教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本宫岂不是也要给师父还父子之礼?”
爹急忙跪下:“君臣之礼,不敢逾越,师徒之说,乃是殿下抬举微臣。”
太子从鼻子里哼了声:“迂腐,罢了罢了!”然后看向一旁的我:“这就是杨小公子?”此时,我正愣愣的看向他旁边的小人,比我约莫小个几岁,皮肤雪白,吹弹即破,小小的身子塞在宽大的侍卫袍子里,眉目如炬,一脸清明。一看就知是哪位显贵人家的孩子,再显贵,也只能给更显贵的人当奴才,他父亲想必用尽心计才让他成为太子的侍卫吧。想到此,不免不屑的“扑哧”一笑,接着,就被爹爹按住脑袋,“硄硄”的往地上砸:“犬子无状,唐突了殿下,望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