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我和赵云终于脱离了那片修罗场，便在一个较空旷的地方歇下脚来。

    赵云打了两只野兔，升起火烤熟了，便立刻将火熄灭，怕的是被搜索的曹兵发现我们的踪迹。趁着月光，我们填饱了肚子。

    一旦歇下来，难以抗拒的疲累便如潮水般袭来，一整天的惊心动魄，现在回想起来仿如一场噩梦，即便是瞬间的片段也足以让我浑身发颤。夜里，风寒露重，受够了惊吓的我实在无法抵挡钻心的凉意，赵云很快发现了，立刻将我抱进怀中，顿时，温暖从他身上传递给我，我忍不住抱紧了他。

    多么暖和的怀抱啊！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安宁，让我想就这样抱着，一辈子也不放开。

    “累了吧，靠着我好好睡一下，别担心，有我在呢。”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柔柔地笑了，虽然黑暗中他看不见。

    四周没有一点儿声响，只有我和他的心跳声，在静寂中听得特别清楚，从开始的不规则，到渐渐合拍，最后融为一体。我静静回味着。

    “子龙，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突然说。

    “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带给我无穷的勇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回避着你么？”

    他的身躯突然有些紧绷，声音也带了一丝干涩。

    “……为什么？”

    我的手用力抱紧了他，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他啊！

    生死关头，我突然后悔了，后悔没有对他坦白，后悔没有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就这样什么也没留下便死去，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而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是否会爱我到包容我的一切。若是他原是愿意接受我的缺陷的，那我真的是做鬼也不会心甘！

    所以我要对他说出一切，即便他因此而远离我，我至少已经尝试过，这样就算回到了现代，也不会留下毕生的遗憾。

    “你知道，我曾经是个妓女。”我缓缓地说着，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

    “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知道的。”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打断我，子龙，听我把话说完。”

    “因为我是个妓女，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服用避孕的药物，因为我不愿为任何人生下子嗣，即使是我曾经深爱过的吕布，也因为害怕他有一天会抛弃我，万一生下他的骨肉，不论是带着孩子漂泊天涯，还是他留下孩子与我骨肉分离，都是我不能承受的痛苦，所以根本不敢怀孕。虽然，后来，他仍旧是抛弃了我，与孩子无关。”

    我苦笑了一下。

    “后来，我中了仇人的暗算，被下了夺命药，虽然为华佗所救，保住了性命，但身体却受到严重影响，加上服用避孕药物过多，我……便从此不能生育了。”

    我摒住了呼吸，尽管知道黑暗中不会看见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只怕不知何时，会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淡漠的眼神，离我决绝而去……

    一片漆黑，怀抱着我的身躯似乎变成了一座雕像，我无法从他的动作上判断他的心情。死一般的静寂中，心跳声依旧，只是这回，从一个，分为两个，从和谐，到凌乱……

    我的心渐渐冰冷，一寸一寸地，开始化为灰烬。

    “这就是你不愿接受我的原因？”他突然说话了。

    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他紧紧抱住了我。

    “嫁给我好吗？芷柔。”

    “什……什么？”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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