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这么问自己。
他想不出答案,或许是周围的喧嚣诅咒声太吵,或许是因为这沸腾的阳光将他的思想全部都烧干了,又或者是因为是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太过烦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分不清上下左右,前后东西来。
混乱的不仅仅是雷纳,还有萨里昂这个城市。
押送雷纳前往城中央市场绞刑架的一共是约莫百人的护卫队,车队走的不快,十名骑士在前面开路,而车子两边各有二十人的持戟军士护在两边。
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哪个世界,看热闹的人从来都是不缺的,这似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项从众的爱好,不管他知道或者不知道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干什么,只要看到人多的地方,总会有更多的人聚过去,围起来。
亦如此时,咒骂声和咆哮声几乎要将街道两边的房屋上的瓦片都要震下来,但是对这件事情清楚的又有几个呢?
车队慢慢前进,领队的骑士眯着眼,很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
太吵了!
两边的呐喊声,吼骂声像是一**的潮水涌来,震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很是有些烦躁。
骑士使劲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可以把这繁杂的噪音从自己的耳朵里都抖落出来一般。
他忽然有些可怜起身后那个被关在囚车里,正被带向死亡之地的可怜虫来。他叹了口气,踢了踢马腹,想让身下的马跑得快些,这不是一件多难的差事,但是此时此刻却让他觉得很是压抑和烦躁。
人群在怒骂,在咆哮,好像只要自己骂的愈大声,便愈能体现出自己对于这个国家的热爱来,愈能体现自己高尚可贵的爱国情操来。
骑士开始走神,在这这片如潮的对国家叛逆的讨伐声中走神。
骂的脸红脖子粗的民众也开始走神,他们在自己专心的用各种流氓话发出那一声声怒骂的时候便开始走神,这俨然已经不是一场对国家叛逆的声讨,只要你现在站在人堆里,如果不高挥起手臂发出那么一声比自己任何时候说话都要大声的咆哮来,便和那个车中人一样,要被定上叛国的罪名来。
走神而不自知,人们总是如此。
车队慢慢走到了一个十字街道前面,骑士稍稍回过了点神,他往两边看了看,但是也只是随意的张望了两眼而已,在国都,骑士并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两边停着几辆马车,更多的还是围观的人,几乎把街道占据了一大半。
骑士回头望了一眼,看着身后的马车慢慢行过了十字路口。
他回过头,没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他连忙策马转身,只见身后十字路口,忽然从边上窜出来一辆马车,正将自己的队伍从那辆押解囚犯的囚车之后撞开。
人群发出一阵混乱的喊叫,骑士忽然发现,两边忽然又各窜出来一辆马车,这是两辆轻快的单人矮篷马车。
似乎是被那辆突然冲路中央的马车惊吓了,马上的车夫一抖马缰,两辆马车忽然变了方向,朝自己这边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