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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有好女:149、绿、帽子(1/2)

    白水营迅速调兵应战。洛阳留一万兵马值守, 剩下的军队——旧部、流民、新附——分批拔营, 快速筑垒, 拉起防线。

    原本是春回大地的时节,然而春日似乎也惧怕这满地的杀气,只是在虎牢关隘前面的谷底里绕了一个圈儿,吹开了几朵红白之花。然后便缩了回去,空留一地夭折的花瓣和草尖, 在光秃秃的大地上随风而舞, 朝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昭示着“惨淡”两个字。

    然而这种惨淡,丝毫不影响人们的好战争胜之心。不论是参与者, 还是旁观者,都知道这大约是将要决定数年内天下气运的一战。兖州一方, 士兵身经百战,大将如云, 丞相亲自坐镇, 许诺战胜之后,人人皆有封赏。

    并且大家心知肚明。丞相已和天子彻底撕破脸。倘若这一战能够赢得漂亮,则说明上天站在自己一方。

    自古帝王气数,皆在天命。

    若天命真的如此,不出数年, 自己这些忠心耿耿跟随在丞相身边的老臣,约莫就会升格为“开国功臣”,封王封侯,名垂青史。

    因此大家摒弃顾虑, 斗志高昂。

    只是临近接战,才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样软弱分裂。队伍与队伍之间调度流畅,士气高昂,并且时常打出一些不见诸兵书的、出乎意料的战术。

    双方僵持月余。河水化冻,乍暖还寒,天气湿冷难耐。

    原本求速胜,眼下却不进不退。将士不满,多有思归。

    但同时也有振奋人心的消息。卞巨召集群臣相谋,细数当初留在虎牢关和洛阳的粮食草料,得出估计:“叛军兵力非巨,黍粟充足;但马匹草料应该不剩多少。眼下开春,树生草长。等他们草料耗尽,则多半会牧马河北,我军当可伺机偷袭虎牢,敌军定然大乱。马军无马,如鹰折翼,可尽数而破矣。”

    众臣皆赞:“主公妙计,定能破贼。”

    卞巨冷然道:“今日所商,皆为军事秘密。若有泄露,诸君自知后果。”

    众将凛然受命。

    当晚,卞巨宿于宠姬夏夫人处。

    他行军时不忘后宅之乐,常会挑选乖巧大胆的姬妾们随行。

    他的大营扎在远远的百里之外,征用了当地豪强的宅院作为寝室。夜间,炊烟散去,火光弥漫,一片暖融温情。

    夏夫人亲自下厨,整治酒菜,巧言软语,用尽解数侍候得卞公开心。

    但正要入帐欢寝,忽听外面呼声阵阵,夹杂着女子哭声,甚是扰人。

    叫来家奴询问,得知另一位宠姬董夫人忽生急病,全院上下都急得焦头烂额,请主公赶快去探视一下。

    董夫人承宠正盛。卞巨忧心,急急忙忙披衣离去了。

    当然,董夫人在得到夫君探视之后,心情大悦,症状很快消失,恢复了娇媚健康的模样。

    但卞巨也懒得再走,理所当然地留宿在董夫人处。

    夏夫人望着冷衾冷橱,扯碎丝帕,暗自诅咒。

    但她也没打算就此独守空房。辗转反侧一阵,起身开窗,端一小花盆放在窗台上。花香随风飘逝,给出了一个隐秘的暗号。

    半刻钟之后,一个身材精壮的侍卫越墙而入,锁窗拉帘,和夏夫人抱在一起。

    ……

    卞巨的姬妾众多,其中只有极少数是明媒正娶。大部分都是半路收割的各路敌手、同僚、下属之妻女。

    战乱中男人死得多,家里没了顶梁柱的女人,很多都被他接到府上,好吃好喝的养着。

    夏夫人也是“回头人”之一。贞烈什么的,在她心中屁都不是。

    况且,此处门墙粗陋,跟东郡豪宅天壤之别。不仅不是什么深宅大院,连围墙都矮了一大截,也没几个夜巡哨兵的岗位。

    不抓住这个机会,才是傻瓜。

    他男人家后院养着百八十,谁肥谁瘦,谁高谁矮,怕是连面孔都认不全,朝欢夕幸,从不专一。她又凭什么为他一人保这个清白身?

    喘息粗猛,娇吟声颤,床帏摇动,一室春光。

    一番激烈过后,侍卫不敢多耽,重整戎装,照常翻墙而走,动作熟练,无声无息。

    夏夫人舔舐双唇,满足在床,盖上锦被,许久不愿动弹。

    正擦拭身体,意犹未尽的回味,忽听窗户咔哒一声,锁钥复开,跳进来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

    夏夫人没反应过来,腻声责备:“怎么还不走……”

    黑衣人不知自己被认错,也有点惊讶于这夫人的胆识。迅速跑到床边,一柄短刀压在了夏夫人的粉颈,同时掩住她的嘴。

    夏夫人双目圆睁,神色恐怖之极,拼命挣扎摇头。但终究敌不过男人的力气,没多久手足无力,放弃了抵抗,只是从喉咙里模糊吐出两个字:“饶命……”

    黑衣人不多废话,冷冷道:“你别问我是谁。我不伤你性命。我只想知道,卞巨这两日多宿你房,酒后到底吐过什么话,你一五一十的与我说知。但你也别想尖叫出声。莫说我手里的刀不长眼,只要我被卞巨的手下捉住,我便把你私通侍卫之事大声招出。看咱们俩谁死得更惨。”

    夏夫人魂飞魄散,只晓得用锦被遮体,大睁着一双眼,连连点头。心中只想:侍卫之事,自己做得何等隐秘,他……他是如何知道的?

    ……

    个中原因,颇为复杂。就算详细说出来,夏夫人也未必信。

    罪魁祸首,是远在洛阳宫城,那个人见人怕的小扫把星,卞小虎。

    在第十次试图推人下水未遂之后,终于有人爆发。

    淳于通把小扫把星拎到空中,悬在水面上,大吼:“谁教你的这么没品位的恶作剧?”

    卞小虎又哭又蹬又踢又闹,小小的身子上下摇,夹杂着哇哇乱叫,声音殊难分辨,只听得几句破碎的:“叫你们推我阿母!叫你们推我阿母!……”

    王放听得其中似有内情,赶紧请淳于通把她放下来,自己好言安抚,左哄右劝,终于哄出来一个令人心惊的事实。

    卞小虎的生母,原是卞巨一个不怎么看上眼的寻常姬妾。不知交了什么运气,得以怀孕生女,把其他众多无所出的宠姬们气得够呛。

    其中便有一位脾气急躁的夏夫人,时常冷嘲热讽,有事没事找点茬。

    在某次赏荷花的节骨眼,跟小虎生母吵了起来,“失手”将后者推进荷花池。后来虽蒙人救起,但因惊吓过度,还是卧床生病,拖了几个月,竟而去世。

    小虎当时年幼,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是乳母照料。

    失了生母,伤心倒不是太伤心,只是无比愤怒。

    头一次尝到了“被人欺负”的滋味。那滋味万分不好受。

    从此她多了个爱好:喜欢守在荷花池,见人就推。

    当然由于年小力弱,基本上没把人推下去过。但她也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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