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张爽跟着进入卫生间，我关上房门。

    我问他怎么考虑，是否愿意。

    张爽挠着脑袋，满脸难色，嚅嗫道：“哥，说实在话，我想去，只是，我这一走，您怎么办？”

    我紧紧盯着他，说你先别管乔哥怎么办，你现在得考虑两个问题，一是此去前程如何，二是徐佳怎么办。

    张爽叹气一声，说道：“哥，我从未奢望自己这辈子能有多大出息，如今算是在蓉城安顿下来了，就只想着拼命挣钱，买上房子，娶妻生子，然后将父母弟妹接来大城市生活，就足够了。”

    他接着说：“直到读高中，我才知道有个地方叫香港。九七年游子终于归家时，全班同学激动得泪流满面。我当时就想，若有机会站在香港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张爽这辈子就值了！所以，后来你建议我跳槽来港资公司，我就义无反顾来了。”

    “今晚，听闻能去集团公司做事，我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着实太过意外。嘿嘿，哥，小爽知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次机遇，所以，我想抓住，可是又想放弃，心中很矛盾，就犹豫不决，难以定夺。”

    我默想一阵，开口说：“你去了集团总部，也可在蓉城买房，将家人接来定居。当然，去了那边，估计回蓉机会不多，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家人，这是一个难题。”

    “还有，你得找徐佳商量，毕竟你俩已经确定关系，女友意见至关重要。若她支持你去，为你们的未来打拼一场，你才能安心前去；若她只希望二人长相厮守，过上平凡生活，你就不要抛了人家，不管不顾外出闯荡。”

    “当然，小爽，你今年二十三岁，足够年轻，若外出闯一闯，不管将来繁华也好落魄也罢，总是一场人生经历，不负青春韶华。基于这个考虑，乔哥赞成你去集团公司。”

    “只是，你文化程度不高，进入公司高层的可能性不大。刚才你说了赴港主要目的，乔哥有些担心，害怕你将来成为他们四人中的一员，从此过上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这，又是乔哥不愿意看到的。”

    “若考虑周全了，最后得看你的内心所向，主要在于你个人选择。不管你作出何种选择，乔哥都支持！”

    对于这一席话，我自己都不满意，好像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张爽掏出手机，拨通女朋友徐佳的电话。

    我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一支，望着墙上镜子中那个嘴叨香烟之人，有些莫名伤感。

    若张爽离去，我会更加孤单。

    不说其他的，就陆春梅出差安危而言，怎么办？

    那瞬，我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张爽挂了电话，脸色有些苍白，低头瞧着手中被对方挂掉发出嘟嘟响声的手机，默认无语。

    我没去打断他的思考，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少年神色变幻不停，从先前的失望慌张，变作沮丧难过，最后渐渐坚毅，似乎下定了决心。

    “哥，我决定赴港。”少年转头看向我，很认真地说。

    我拍了拍他肩膀，打开卫生间房门，走了出去。

    见我朝他点头，范小刀笑逐颜开，连说了好几声“好”。

    闫春泥不带半点狐媚地叮嘱道：“小爽，明日上午十一点半，双流机场见，到时给你发定位，记得带上自己所需行李，别太多，只要急需品就行，集团公司已为你做好准备。另外，一定记得带上身份证，千万别忘了。”

    张爽沉默无语，只是点点头。

    我主动上前，与三位陌生人一一握手道别。

    临出门时，我朝范小刀招招手。

    来到走廊上，我让张爽在楼下等候，准备跟范老四单独说几句。

    范小刀双手笼袖，笑眯眯地望着张爽离去的背影。

    我神情严肃说道：“老范，在我心目中，张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我们赴川西送货那次，小爽算是不惜己命保护我，后来我受伤了，他独自站在夜幕树下，哭得像个孩子。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如今你从我手上接走我的兄弟，将来你得还回一个完好的他。所以，你得对我承诺，否则，我不让他赴港。”

    范小刀将视线转移到我脸上，沉吟不语。

    我乘势追击，抛出底牌：“若你无法作主，我亲自去找柳月茹董事长。若还是不能得到满意答复，大不了我带着小爽辞职离开西南柳氏公司。老范，你应该知道我和如月姑娘之间的关系……有些话，我点到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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