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寻笑着说，顺便自恋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感觉在揩自己的油，是不是有点变态！？”他突然问。

    “你是挺变态的！”

    对面的‘少年’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忍很久了：“可不是吗？你说你一个人妖救了人类小孩，图什么？我们是同类，但你却断了我的人妖路，为什么？”

    “呃……这个问题嘛……”沐寻摊了摊手，笑得有些涩，“你都知道我是个变态，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就是命运了！这么说吧，我们的邂逅可能是由命运来决定的……就比如西北风突然转东南风，我当时乘坐的咸鱼坠机，砸到了船上，碰上了你，断了你的人妖路……”

    “你说为什么这里突然刮东南风呢，如果没有东南风，是不是你现在就是人妖了，而我，现在便不会在这玻璃瓶里！”

    “呵呵，命运……没必要这么虚伪吧，妄图说服我……我的命运是一阵东南风决定的？这会不会太可笑了？”那个声音笑而发顿，突然吼声，“我知道妖界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你不想我成为人妖，上位成SSR，就不能直说？”

    “是！我栽在你手里，我认了！但那套勾魂拳你是哪里学来的，按照西海妖圈的法令，勾魂拳是名令禁止的拳术，你却学了它，并且拿它来救了人类小孩，断了我的人妖路……单从这一点，你就是犯忌的人妖，西海妖界不会欢迎你！”

    “哦，不欢迎我。”沐寻手转而在玻璃壁上摸索，嘴巴应道，“嗯，没关系，我习惯了！”

    “你果然就是一个变态！”那个声音已经濒临抓狂，“你是来自东海的人妖不懂西海妖圈的规矩，我也可以理解，但如果你本着这样的想法，不想我上位，你可以杀我，虐我，至少不必要成为一个沙包任我打……断了我的人妖路，又觉得内疚吗？真是好笑！！”

    “哎！”沐寻摆了摆手，“没必要这么生气吧，你的妖气为阴性，那小男孩的体质为阳性，强行附体的话，会走火入魔的，如果你懂自己，根本就不会误会我。”

    “啊~对了！你不会连自己是母的都不知道吧！”沐寻突然惊诧道。

    “我能不知道自己的妖气呈阴性吗，但人妖契的几率合亿里挑一，我也是没办法了，伪人妖总好过成为化石吧！你以为这个玻璃瓶是什么，它就是SR摩瓶夫人的化石，没有晋升人妖，妖寿到头，就沦为了无意识的道具，幸运的话，可以在拍卖行卖点钱，这就是最后那一丁点压榨出的价值，关键……钱还不是自己的！”

    “我不想这样！”

    青烟的声音一顿，半响。

    “所以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沐寻一愣。

    “在那艘船上，你答应给我一个交代，帮助我成为完全体的人妖……是真的吗……我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你幻化成为我的镜像，不是可以感知到我的情绪吗？所以，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沐寻无辜地眨了眨眼，反问。

    又是半响。

    “懂了！”那个声音苦涩一笑。

    “我的意识告诉我，断了我人妖路的变态，说的话是绝对不能当真。”

    ……

    沐寻神情莫名。

    他摸着瓶壁，瓶壁是光滑的触感，直到摸到那一处凹下去的纹路。

    看着其上。

    是一行字。

    刻在玻璃瓶上的字，是全世界通用的汉字，但字体却是妖精圈流行的蜡融体，就像是蜡烛融化的样子。

    写着：“摩瓶夫人，公元纪8917年，10月23日，卒。”

    再后面是一个造型古怪的LOO，像是一个鸡头，鸡嘴中叼着一条蜥蜴，下面还有一个标示小字，写着：西格内拍卖行。

    沐寻的目光重新放在那一行字上，盯着那串数字——8917，10月23日！

    ……

    “滋滋！”

    青烟幻化的影像开始发虚，就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

    “怎么回事？”

    虚影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微喘，渐渐有气无力。

    “为什么……感觉很难受？”

    那个声音越发慌了，看着沐寻，找向虚影的本尊，心中却是暗惊不已——这家伙身体受伤了吗？不……不对！不是受伤的那种痛……好像是……心……心痛！人妖有……有心的吗？”

    “轰！”

    幻像消失了，又变成了原来的青烟。

    那一缕。

    颤颤的抖。

    ……

    青烟注意到那个少年，那个少年仍旧盯着玻璃壁上的那串数字，良久。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少年的形象也潜移默化地变了——

    变了！

    沐寻的头发渐渐变白，仿佛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白发刚刚飘起之时，整个玻璃瓶中的气氛压抑至极，更充斥着暴戾的能量，似乎一口粗喘的气，一个急促的呼吸，就能引得玻璃瓶轰然爆炸。

    青烟识相地安静了。

    这一刻，那个少年终于动了。

    ……

    沐寻将视线从那一行字上离开，手在破洞牛仔裤侧边干瘪口袋里翻着。

    翻出了一个巧克力士力架，扔掉。

    继续翻！

    翻出了一瓶900年的茅台酒，扔掉。

    翻！

    ……

    扔掉。

    ……

    终于停住了。

    那是一张黑白相片。

    相片中的那个人，平静的微笑着。

    沐寻沉了一口气。

    视线终于触及到了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在相片的下方——

    “公元纪8917年10月23日，沐寻，东海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