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之后,庙公面色一沉,即吩咐弟子:“派两个人跟着他。”
岑溪不解,上前问:“庙公,您这是何意,刚才不是相信……”庙祝忿目一瞪,质喝:“你懂什么,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他这么一喝,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庙公知道失态,忙又解释:“此人诡计多端,以防为上,这又关乎山子村生死存亡之大事,本公不可不谨慎啊!”叹了这句,蹒跚离开。
岑溪落泪,庙公德高望重,他怎能说话出尔反尔呢,心中好痛,只求过往神灵保佑道长,能够逢凶化吉,度过此厄。
爱妻上去唤他回家,安慰道:“夫君,别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道长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我相信老天爷是会眷顾他的。”岑溪噙着泪眼,点了点头,随妻子动作,向家的位置走去。
村民又嚷开了:“人都走了,我们干什么?”
“傻啊你,回家抱孩子,跟老婆亲热。”
“抱什么孩子,先把亲人的尸体处理了再说。”
众民同意,开始忙活。
日头偏午,烈如火烤。村内满地都堆着尸首,有小孩哭爹唤娘,也有妇女哭丈夫,更有白发老人哭儿孙。那些尸体经过洪水的浸泡,又被烈阳这么一晒,尸身上发出阵阵的恶臭味来,难闻之极,令人避而远之唯恐不及。
昭平一路奔走,在后头声声呼唤道士的名字,俊霖恍如不闻,只见处处都是一副凄惨之象,不觉止下步,胸中一酸:“这……这螭吻实在太可恶了,多少条人命啊!”晃去一旁,噙下泪来,注目着阳光,心在滴血:“老天爷,难道你就不管管么?”
可惜无人答他。
昭平奔上搀道士,不分青红皂白先给了他一拳,质问:“你为什么答应他,为什么……”猛地捶他后背,俊霖不答,也不知痛,眼眶噙着湿润,昭平跳过身去,正面对他,见道士眼睛闪有泪光:“你哭啦!”
“没……没有!”俊霖掩饰。
“明明就是哭了,还撒谎。你也知道怕了吗?走,快跟我离开这里!”
俊霖拒绝,伸袍子抹了抹眼角:“我不能走,我走了,村民怎么办?”
“你别管,我叔公他会有办法?”
“他会有什么办法?倘若有办法,他也就不会命人绑我了。”
“这……”昭平语塞。
俊霖感激,真诚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逃,不是解决的法子。”
这时,看见有人在翻动尸体,昭平觉得奇怪,这些尸体都臭了,面目浮肿的,怎地不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了呢,却是暴尸街头。
村民答:“小姐,庙公说了,若然九公子不肯罢休,所有的人都难免一死,与其费力,倒不如省心。”
“啊——”昭平大叫一声,哪有人死了不下葬的道理,看来这个叔公越老越糊涂,活不出年轻人的味儿来,见俊霖远离,去俯身审视那些尸体仔细查看,微微纳闷,不由跑了过去,笑问:“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尸体都烂了,不嫌臭么?”
“尸体……”俊霖低吟,没有功夫跟她拌嘴,突然呀的一声叫,“我知道了。”
昭平问:“你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想到法子对付螭吻?”
俊霖摇头说,不是。
昭平一听,彻底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