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小男孩扯了她的衣角,
“姐姐姐姐,来我们通天派吧,我们通天派地势天然,有好山好水,自然之息浓厚,位于砾石山崖东部,位处灵墟宗边缘,四面环山,是个好地方的。”
沈青颜嘴角微抽,这孩子说的怎么这么像在忽悠?
老者笑的一片祥和,可加上他那如猪头般的脸,却是慢慢的违和。
沈青颜嘴角微扯,看向天际,她好像也需要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呢。
一老一少一小,三个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这方天域之间,各大宗门的招生也慢慢的趋于平静,九州重新融入苍茫,百废待兴。
星云站在小竹峰上,一把长剑,一壶清酒,终日在竹林之中,不愿出门。
星慧站在大竹峰上,眸中亦是满满的沧桑。
风琉接了青竹峰首座之位,夏月离开,侯清元去了神机阁,绯炎成为了昆吾剑宗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徽音更是在魔族展露头角,没有几个人可以与之为敌。
玉篱与云生成了一对欢喜冤家,整日游荡在九州,一边游历,一边修炼,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小豆包被老头困在药园整日拔草,还美名其曰想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他,弄得小豆包一阵嫌弃。
凌依依也没有离开昆山,嫁给了齐御心,成了昆山宗的宗主夫人,只是时不时的喜欢往后山跑,想起她那个傻乎乎的师弟,留下一滴泪水。
杜蘅接过了星河的位子,成了清风林的主人,反倒是星河带着自己的夫人游历去了。
困顿在昆山几十载,他也想出去走走了,这第一站便是不周山,去接他那个如他一般木讷呆板的徒弟回家。
荀风踏入忘川,看着那浓厚的忘川河水,一脚迈了进去。
是乔玥保住了他的残魂,往事已去,他今生的美好依旧够了,祝愿师父师娘一切安好,祝福师姐师兄一切安好,也祝沈青颜慕子峪在苍茫安好,祝福乔玥早日归来。
不恨,也不愿,荀风最后留下的,是祝福。
沈青颜被那老头蒙回了通天派,才发现偌大个通天派加上她才只有四个人,宗主是这个老头,也就是她新认的师父,太上长老是老头的师父,一个比老头还有猥琐的存在。
恩,她这一辈也就还有个师兄,对,没错,她的师兄,就是这个刚刚还拽着她衣角叫姐姐的小家伙。
沈青颜一瞬间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其实,她就是上了贼船,而且开着这辆贼船越走越远,直至祸乱的苍茫界域所有的宗门世家看到她就如他老鼠看了猫一般,躲避不及。
甚至连魔族到最后都受不了她,对她发下追杀令,沈姑娘很荣幸的成为人魔两族最为仇恨也最为头疼的存在。
当然,这样都是后话了。
沈青颜在九州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在苍茫,才刚刚开始。
开始和结束,本就没有什么定论的,每一段旅程的结束,都会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不过无论怎样,只因她是沈青颜,就注定了她的人生光彩无限。
而就在沈姑娘在苍茫将界域搅的一片乌烟瘴气的时候,生死河畔,却是寂静无比。
几瓣桃花飘落,飘到了那忘川河水之中,顺流而去。
茅屋之中,君墨依旧是那一袭墨衣,眉眼如旧,剑眉入鬓,一双眼眸璀璨如星,眉宇之间的霸者尊气依旧是那样的浑然天成,只是随着时间的洗刷,越发沉稳了,如匣中藏剑,他彻底的敛去了他的锋芒。
微微抬眸,他看向那棵粗壮的桃树,抬手触向那树干,阿玥,当初你随手插下的那一支桃枝,如今都长成了参天大树。
当初的一个无心插柳,造就了生死河畔的奇迹,只是阿玥,一千年了,你何时归来?
他习惯性的看着那滚滚的河水,生死河畔,没有白天黑夜,更是没有时间。
他只能按照呼吸计算,那石桌上的一点点刻痕是他每一日都留下来,棋盘上的棋子,黑白纵横,阿玥,当初,你还欠我一盘棋还没有下完。
你知道吗,我来之时,在桃花树下埋了一坛酒,当初在这里,我放下了幻境之中的那杯酒,可如今,等你回来,却是定要与你喝一杯合卺酒。
良久,君墨终于停下了视线,转身走回了茅屋之中,今日,怕是阿玥不会回来了。
生死河水依旧卷着那浑厚之息向着远方而去,生生不息,外界再怎么天翻地覆都与它无关,它负责的只是这灵魂的回转,让这生命不息的轮回。
当乔玥从生死河中走了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一树桃花,漫步走向前去,她摸着那桃树的树纹,这是当初她在河畔插下的那一支桃枝吗?是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的一直微弱桃枝,今日竟已长成这般的参天大树。
眸色微敛,她看向那茅屋,那棋盘,轻轻的抚上去,石盘之上黑白交错,纵横.......
当君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的便是乔玥这一袭淡蓝色的身影,
“阿玥.....”
乔玥听到这一阵熟悉的唤声,微微一滞,转过身去,嘴角含上一丝浅笑,淡淡开口,
“君墨.......”
两人就这样站在那里,良久,良久,忘川河畔的风微微掀起她青蓝色的衣袂,他眉眼如初,她浅笑依旧。
恍若当初南楚帝都茶摊初见,她笑若浅水,如春风拂面,他黑衣如墨,低眸沉稳。
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
她经历了一千年的时间,从灵域的第十七重天闯到了第三十九层,说服了长老们,脱去灵主之骨,如今,她不再是鬼王令主,也不是灵域之主,她是自由之身,她是乔玥,属于君墨一个人的乔玥。
而他不管历经了多少年,依旧都是在这忘川河畔等着,等着她的归来。
幸好,她终究还是回来了。
人生不必如初见,他们这样,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