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铭章在王府官家的带领下,穿过前庭来到了后院,来到位于王府西北角的一处花厅中。
从花厅外望进去,只见一个白面无须、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年轻人正在空旷的花厅中优雅作画,许是多年养尊处优的缘故,举手投足间那股贵气仿佛浑然天成,根本不像一个患了重病的人。
“王爷,柳大人请来了。”
就在柳铭章呆愣时,老管家上前,将柳铭章赠送的墨宝放在案头上,对赵元俨说道。
“呵!柳大人还真是客气,初次见面竟能想到给本王带礼物?”
赵元俨说着,随手拿起了其中一副书筒便倒出里头那纸生宣缓缓展开,说话的语气随意平和,仿佛对方是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完全不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王爷言重了。铭章官职俸禄太低,实在不能如王相那般给王爷送来王凝之的真迹。今有幸得王爷相请,无奈,铭章只好滥竽充数,亲手写了两幅字,希望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对于这样的自来熟,柳铭章着实不太适应,随口说了些客套话。
怎料赵元俨正在展开宣纸的手轻轻一顿,皱着眉头哼了一声,就在柳铭章不解时,他却突然大笑起来道:
“哈哈!”
“哈哈哈!”
“怨气颇重……”
“柳大人这话听着怨气颇重。”
“此刻多半还想着那四幅《兰亭集序》吧?”
柳铭章被赵元俨一番话弄得无言以对,便想着岔开话题,转而说道:
“身为官家的八皇叔,今日又是乾元节,王爷称病不去奉驾,倒在家中相邀铭章过府,欺君的罪过王爷承担得起,铭章这小小的官身可承担不起。”
“若是官家和太后都知道本王心病因何而来,也不能算本王欺君罔上了吧?”
赵元俨说罢,继续张开宣纸,目光很快便被上面的字体吸引,吟读道:
“人生百岁,七十稀少。更除十年孩童小。又十年昏老。都來五十載,一半被、睡魔分了。那二十五載中,寧無些箇煩惱。”
“仔細思量,好追歡及早。遇酒逢花堪笑傲。任玉山傾倒。對景且沈醉,人生似、露垂芳草。幸新來,有酒如渑,要結千秋歌笑。”(注)
“好词,好字。好字,也是好词……想不到柳大人及冠之年居然能有如此心性,难得啊!”
“这词要是我写的就好了!”得到这样的赞美,柳铭章暗暗苦笑。
想到和这些达官贵人打交道真是累得紧,明明有话要说,却又拐弯抹角,想到这里,他索性开门见山问道:“王爷今日邀我前来,不会只是为了鉴赏书画吧?”
就在这时,王府老管家带着一个婢女走进花厅,婢女手中的托盘上端着两盏热茶,远远闻着茶香就知道是那万恶的“安溪铁观音”。
铁观音以异香闻名于世,但柳铭章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在过去,他喝得更多的还是京华牌的老香片儿。
赵元俨接过茶盏时,挥手示意柳铭章入客座,便随口讲起了一些“他”所知道的情况。
原来在真宗驾崩时,确实为了如何安置李氏的事情纠结过,而赵元俨之所以知道,正是因为在真宗病重时曾把这个最心爱的弟弟召进宫去商量对策。
真宗本意是希望刘娥能对李氏大度一些,在赚足李氏人情的同时还把赵祯一并安抚了,如此便不枉费他这个先帝做了十几年的坏人。
可谁能料到刘娥甫一上位,便着急忙慌地把李氏贬去给真宗守永定陵,生怕李氏是赵祯生母的事被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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