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走，也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李跃带着亲卫登上北城楼，残雪点点的平原上，万余燕骑散开，仿佛一条暗青色的玉带。

    李跃也等了一夜，慕容恪自始至终都没有攻城。

    但如果他不攻城，黑云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吞掉慕容军，震慑燕军之胆魄，打压燕军之士气。

    燕军仓促而来，连器械都没有，只能以血肉之躯来填襄国城！

    他不动，城内的慕容军也就断绝了生机。

    命令一下达，城中摆好阵势，准备厮杀一场的将士惋惜声四起。

    燕军一阵躁动，战马原地踏着小步，前前后后的腾跃着，也许是惧怕火焰，也许是因杀伐之气而躁动。

    冉闵在此地跌倒，黑云军在此地站起，以更加强大的身姿回归故土！

    这一刻，自八王之乱以来沉沦近六十年的华夏，重新回到夷狄的眼前。

    又等了近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昏暗，这血腥的一天即将落下帷幕。

    “万岁！万岁！万岁！”城墙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以前李跃觉得自己能忍，现在看来，慕容恪更能忍。

    斥候陆续前来禀报。

    不过，昏沉而苍茫的北方大地上，一条细线逐渐显露身影，接着，西线变成了潮水，缓缓涌动。

    肃立在城下，始终不动。

    为了让他们看清楚，李跃特意令人燃起了火堆.

    “请慕容玄恭入瓮！”一排亲卫站在稚堞后齐声呼喊。

    “那么……”

    很多以前冉魏军将泪流满面，脱下兜鍪抛向夜空。

    过不多时，内城火光大作。

    四面八方，一阵阵火箭仿佛流星雨一般射入内城中，间或传来火油罐爆燃之声，驱退了越来越深沉的暮色。

    就像当年楚汉相争，项羽坑杀秦军降卒二十万，从此之后，三秦父老与楚军不死不休，化身汉军，屡败屡战，最终令项羽乌江自刎。

    城下一阵骚然，百余骑沉不住气，冲了过来，但旋即被城上的重弩射成刺猬，倒在血泊中，有三骑被短矛一般的踏橛箭钉在地上，并未摔倒，维持奔跑的姿势，但人和马皆已毙命。

    天色一亮，才发现燕军后方四五里处连夜设下了营垒。

    “报，燕军步卒距襄国二十里！”

    如果黑云军没先一步攻陷襄国，与这支骑兵交手，必将是一场苦战、血战……

    慕容恪麾下大军是燕国最核心的战力，兵强马壮，人皆双马，装备精良，士气高昂。

    在寒风中肃立许久，未见杂乱，与寻常草原骑兵大为不同。

    不过既然攻入襄国城，黑云军已经占据先机。

    李跃此举，也是为了激慕容恪攻城。

    也照亮了城外。

    与此同时，内城的残军发现援军到来，一片欢呼之声。

    “慕容恪已经无力攻取襄国，还堵在此地作甚？”刘应疑惑道。

    李跃道：“襄国之战完结，上党之战却没有，他堵在此处，是为了防备我军从滏口陉驰援并州战场。”

    滏口在襄国东面，翻过太行山，恰好出现在慕容垂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