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春回来了,还从街上带回来一些菜苗和花种子,虽然金妹掉在了田里,但好在没引起感冒发烧。
立友蹲在廊下默默拔着鸭毛,阿春扛着锄头将那些菜苗种在房前屋后,金妹则跟在一边看着阿春种菜,阿春担心金妹不分时间,大中午去浇菜把菜秧浇死,边挖边告诉金妹这是茄子,这是辣椒,时不时叮嘱她不要浇水,让立友浇,金妹一一答应,没有田,能种点菜也是好的,第二天,阿春又把屋里那片小田随便翻了一下,和立友商量着,随便撒点谷子随它们长,也不扯秧插秧了,随便种点粮食喂喂鸡鸭,立友自然没什么话说,金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立友的时候,眼神依旧充满愤怒。
阿春走后,每天一大早金妹就骂骂咧咧把立友叫起来,立友起来给金妹做了饭又回头去睡,金妹就在屋里到处转,偶尔有老人来跟金妹聊天,立友才会起来把大门打开。
有次立友出去买菜,金妹自己出去浇菜又摔了一跤,虽无大碍,但那以后立友只要出门就把金妹锁在家里,有个常来找金妹聊天的老太太过来了金妹打不开门,两人就站在窗户隔着防盗窗手拉着手聊了好久好久……
只要立友在家,金妹就时常骂他,要他去种田,要他去浇菜,骂得他不得安宁。
立善也回来过几次,立友都和和气气待他,立善倒也没给立友脸色看,只是走后依旧和小云抱怨:“妈的衣服又穿薄了,被子又盖厚了……”
小云一一转述给阿春,阿春气不打一出来:“嫌妈被子薄了他家那么多被子不会拿一床给老娘盖,光生着嘴巴会说,生着手和脚干什么的,说好一个人三个月的,我和大哥养了快一年了,看他到时候怎么说!”
到暑假的时候小云也回来了,回来当天就直接回老家了,本来阿春准备给她接风洗尘再一起回家的,结果小云坐上火车那天半夜,阿林接到一个电话,是大姐,阿林喊了半天姐姐也没有回应,以为她睡觉的时候按错了,刚想睡下,电话又响起来了,那边说了什么,阿林没有听清,模模糊糊听见大姐夫什么的,待追问清楚,阿林立马坐了起来:“你说什么?大姐夫过了?!”阿春听完也坐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两人立即换好衣服向大姐家出发。
要说世事无常那是真无常,大姐夫不过七十出头,去世前几天还商量着和大姐一起出去旅游,机票都买好了,就后天出发,因为马上要出发了,大姐夫有点头晕也没在意,去诊所挂了水,依旧准备开开心心出行,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呼噜声老长老长,吓得大姐赶紧爬起来试图叫醒他,结果没有反应,开灯一看,他的眼睛睁着,瞳仁已经快要涣散了,大姐顿时六神无主,颤抖着打了120,一边呼喊着他的名字,又给儿子打了电话,医生来了之后做了心肺复苏,姐夫似乎好了一点了,呼吸不像之前那样急促,大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刚刚拨通了阿林的电话,那边医生就停了动作,一脸肃穆的收拾东西,摇了摇头,站在屋内的大姐和儿媳妇瞬间傻了,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阿林在电话那头叫了半天大姐没有反应就挂了电话,后来慌乱之中又拨通了阿林的电话,阿林接了,那边一片嘈杂,没人说话,阿林觉得不对,又等了许久,再接通的时候就得到了姐夫去世的消息……
一时之间亲戚们都无法接受,看上去好好的大姐夫怎么就突然去世了,大姐更不能接受,整日整夜的哭,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姐的两个儿子都是没有主意的,大姐决定将灵堂设在小区篮球场,才搭好架子,社区来说不能在那里操办,只好又着急忙慌回老家,可惜这么多年村里大事小事,他们一家都没有回过村,既没出钱也没出力,村里人拦在路口不让回,好说歹说才终于放行,好在老家房子虽破,却没有倒,勉强停稳了灵柩,风水先生去看墓地的时候又受到了阻挠,加上大姐夫生前是在编的老师退休,一直在拿退休工资的,要想拿丧葬费和抚恤金,遗体必须火化。
大姐想起丈夫生前的种种好,再看着丈夫死后种种阻碍,最后连遗体都不能留下,再看看两个儿子木讷地跪在灵前,什么事都不会安排,也不会处理,再想到他们平常说话做事也不太老练成熟,两个儿媳妇又是厉害的,想到自己的将来,越哭越悲伤,几乎背过气去,等她不哭的时候,应该说是哭不出来的时候已经瘫在了椅子上,眼睛红肿得不行,喉咙嘶哑,说话声音极小,要凑很近才能听见……
有了这一出,自然没人接待小云了,民民暑假回来去他堂姐那里打暑假工去了,小云直接提起行李箱转车回了老家,城里距离老家不过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小云到家的时候金妹已经临近傍晚,金妹正站在门口喂着鸡鸭,见小云走过来,疑惑了一下,等小云开口叫妈之后金妹才反应过来,拉着小云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吃晚饭的时候金妹又清醒了一些,问起阿春,之前阿春明明说跟小云一起回来的,怎么没看见人,小云说阿春大姐夫去世了,金妹想了半天,说这个人我好想熟悉,但是想不起来那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