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亚征服史:第一章 家政(1)(2/2)
整个战斗过程只能用混乱来形容,许进臣的卫队直到战斗结束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莫卧尔军则因为攻击仓促,像各自为战的暴民更胜过军队,他们中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找错了攻击目标,盲目追击逃出镇外的土著贵族。
对于许进臣来说,当时的状况凶险到了极点,街道上到处都是莫卧尔的突袭士兵,而统帅部仅有的三百多卫兵却分散部署在多个职能部门,许进臣的身边只有不到一个小队(六十人)。
对小镇凌乱的街道认识不足,攻击目标屡屡误判,特别是莫卧尔军没有等待最后欺凌他们的明军营队走远,最后,莫卧尔军的偷袭以失败告终,马哈杜尔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杀出重围,抢夺一匹战马只身逃走。
自雷瓦尔战役之后,许进臣手中的军队越来越庞大,发号施令,对千百万人的生命予取予夺,大权在握的威严和令出如山的统帅风范或者说王霸之气渐成,莫卧尔的偷袭虽然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数个幕僚被杀,数十士兵阵亡),却让许进臣脱离愤怒了,不仅立刻将数百俘虏当场钉十字架,并且传令全军,消灭沿途任何可疑的反抗分子——这个不够理智的命令让明军士兵欢欣不已,却彻底断送了许进臣荣归故里的心愿。
马哈杜尔得知明军的报复行动,愤恨的同时心底却冷汗淋漓。
“许进臣,或者说明军,终于暴露出他们凶残的本性。”马哈杜尔指着遍地的尸骸对莫卧尔士兵说,“如果我们不能赶走这些残暴的恶狼,我们的妻子,儿子,父亲和女儿,他们都将面临这样的命运。”
马哈杜尔当然不会想到,他的偷袭让许进臣误会成土著的反抗,风头正盛却遭遇近在咫尺的凶险,加上马拉特暴民带给许进臣的不愉快的回忆,最终导致许进臣暂时失去理智,而这种不理智又恰好迎合了明军士兵的普遍愿望,以至于许进臣在意识到自己举措失当的时候,要更改命令却已经太迟了。
“世界军事史上有两次死亡行军,1651年,许进臣用沿途十几万无辜平民的尸骸拉开了大明帝国血腥征服的序幕,大明帝国撕开了往常殖民征服时温情脉脉的面纱(后来的大明殖民军纷纷照搬此先例,尽管开创者总受诟病);1827年,大明帝国终于遭到报应,十几万大明帝国的被俘战士,被斯拉夫的农奴战士驱逐着越过千里冰封的西伯利亚,回到大明本土,百不存一……前者引领大明帝国走向世界帝国的辉煌,后者,则让明军在事实上失去过去的荣耀……倒毙路途的十几万明军尸骸,让世界人民终于知道,明军不是恐惧魔王,他们也有害怕和恐惧的时候……欧洲,从数百年的黄祸恐惧中解放了……斯拉夫人,从此不再排斥于欧洲体系之外,哪怕他们自称罗马的继承者(注),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奥匈帝国)也选择了沉默。”
明军的血腥杀戮,震慑了沿途的土邦,也让整个南亚陷入恐慌中:十年前明军的间接压迫(统治)导致数百万土著死于困穷;数年前,许进臣推行的萨伊斯移民计划导致上百万土著死于迁徙的路途;明军与莫卧尔的拉锯战争,同样导致交战区尸填沟壑白骨蔽野……这一切都比不上赤裸裸的杀戮更让土著恐惧,佛祖也好,(印度教)毗湿奴湿婆也罢,宗教教会他们忍耐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让他们相信因果报应和宿命,但是,宗教永远无法让他们摆脱杀戮的恐惧,也许,正因为他们惯于忍耐,反而更懂得“好死奈活”的道理,更珍惜自己那可怜的生命罢。
明军的屠杀让土邦主失去了妄想,在更野蛮的征服面前,他们延续数千年服侍征服者的传统被颠覆了,屠刀之下,从婆罗门到没有品级的贱民,一律平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逃脱屠杀的土邦贵族将明军的恐怖和违背神行律法的做派传播到南亚各地,或许,后来的历史学家们宣称明军的屠杀唤醒了南亚整体民族性的崛起,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对民族传统的共同认识(拼死维护),往往促成民族共识的形成,而民族共识,则往往预兆着民族国家的诞生。
虽然南亚土著还没有喊出“南亚是南亚人的南亚”这样极端的口号,但土邦贵族中的有识之士还是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抵制明军的举动,明军过境,土邦主往往尽力鼓动土著平民(包括贱民)逃亡,大量遣散和埋藏粮草物资,在这种“非暴力”的抵制下,明军获得免费苦役和粮草供应越来越困难。少数激进的土邦主甚至全力投靠莫卧尔军队,将莫卧尔人看成他们的保护神,支持莫卧尔帝国驱逐入侵者。
明军向德里城的挺进,不仅打乱了莫卧尔帝国的部署,也给德里带去了恐慌,奥朗则布依靠军力夺得皇位,任何阴谋诡计也不敌他强大的军团,暴力镇压总是能简单而直接地维持他的统治地位,也更受好大喜功的宇宙大帝青睐,但德里贵族的纷纷逃亡,让他对军队的控制也不稳了。维迪亚平叛军不得不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紧急增援德里城防;担心远征在外的军队受逃亡者的蛊惑,奥朗则布大量召回古杰拉特和旁遮普的军队,任由大王子和四王子卷土重来。莫卧尔宫廷学者回忆说,当时的奥朗则布多次犹豫着要求臣属讨论与明军和解的可能性。
远征德里是许进臣军事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冒险,牵一发而动全身,因夺嫡战争走向分裂的莫卧尔帝国更加速走向崩溃,明军迅速成为南亚最强大的军事存在,另一方面,因为莫卧尔帝国的迅速衰落和解体,(以及明军屠杀造成的土邦对立),南亚土著迅速成长为独立的割据力量,为以后明军接管南亚埋下了无穷后患。
雷瓦尔战役中,张浪无意中立下的(情报)功勋,让许进臣意识到军情仅仅依靠斥候的不足之处,张浪察言观色,再有前忽悠沙迦汗的经验,不久即说动许进臣建立情报司,抽调数十斥候和一个军法队归其指挥,并授予其“自决断扩编事宜”。
张浪得到许进臣正式任命和“自决断扩编”首肯,也不管许进臣给予的资费有限,将当年在莫卧尔宫廷结交权贵欺下瞒上瞒天过海的捞钱手段施行个遍,不仅在明军战利品交易中捞取“中介费”,更结交明军上下军官,以情报的名义售卖劫掠权(比如指控某富裕土邦敌视明军,名正言顺请求明军营队征剿)。
熟悉莫卧尔帝国的组成结构,张浪捞钱的目标甚至转向莫卧尔军队,马哈杜尔的亲卫部队张浪理智避开,其它的莫卧尔将领纷纷被张浪收买,私自默许张浪以各种名义运输各类物资过境。
大明商人带着银子随军,收购的战利品顺(恒河)水而下,哪怕船只偶有被截获,获利仍然惊人,但银两终究有限,明军士兵虽然也有允许商人赊账,将银两交给商人代为保管,大多数士兵还是更信任明军军需部——他们不知道军需部转手就将他们委托保管的银子转贷商人,商人不得不向军需部申请高利贷。
军需部厚利当前,自然由许肖两家把持,许进臣虽然尽量避免宗族干涉军队,但军队和宗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仅仅是指挥权的问题……张浪窃贼出身,浪子性情,权利和富贵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生活更有滋味,许肖两家势力虽大,却不能吓阻他,浪子,自然是浪荡天下,四海为家,本土不行跑东南亚,东南亚不幸跑南亚,南亚不行跑中亚,亚洲不行了,还有欧洲和新大陆——这样才叫浪子嘛。
许肖两家本来就经营战利品收购,一手操控的军需部(贷款部)自然不会好心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苛刻的贷款条件,让商人们在花掉本金以后,只能低声下气,百般讨好地乞求残羹冷炙。张浪疏通运输线,虽然用于解决明军弹药供应远远不够,但帮助商人运输货款却不是难事,这些商人在后方自然不缺少本钱(战利品的利润送不上前线)。
有了张浪不畏权贵,热心为商人的流通事业做贡献,明军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商人(特别是许肖两家)对战利品的恶意压价,士气在丰厚的收获下高涨,弹药供应不足,自然有商人沿途协助生产的土制火yao,反正利字当头,忠勇的明军将士是不在乎些许炸膛或者哑火风险的,反正真要碰到硬仗要打,再换军用火yao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