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想了很多东西,”韵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等一下,我需要想想你说的话。”
韵姑娘低下头,抓起空羽情一缕头发,慢慢编起了发辫,她在思考,空羽情看着他,他依然忘记不了韵姑娘作为一朵花的形态在花神地存在的样子,而她现在就像那朵花一样。
“我想明白了,”韵姑娘忽然嫣然而笑,“我做一个人的时候,是我最有人性的时候,我做一朵花的时候,是我发展最快的时候,每次要进行转变时,我都有些不情愿,都想保持人形或花形,再也不变了,你今天的话,让我释然了,谢谢你。”
“那就再给我倒一杯酒吧。”
韵姑娘笑着,为空羽情斟满了酒,“这是你已经想清楚的困惑,那你还没想清楚的那个呢?”
“发展的终极意义,人生的终极意义,”空羽情叹息道,“一切究竟要怎么结束?如果这个宇宙前还有一个宇宙,那么我们后面应该也还有一个宇宙,这种循环无穷,自然有它美好之处,但,也太无聊了些。”
“我觉得还好啊,生命不就是这么循环的吗?”韵姑娘认真地说,“人来人往,花开花寂,一段段地结束,一段段地开始,不也挺好的吗?”
“挺好的,我不排斥每一个态度,我不否定每一段人生,”空羽情也认真地说着,“但我希望有一种更极致的生活,真正的生存,真正的寂灭。”
“花神娘娘说你、你们这些地球英雄都获得了无穷的寿命,想要真正的寂灭,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韵姑娘笑笑。
空羽情也笑笑,还要说什么,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两个人,吓了他一跳。
“翁白?麻烦你以后出现得自然点好不好,哪怕开个传送门什么的,”空羽情皱眉看着翁白和方介儒,“这也太诡异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方介儒惊讶地看着四周,目光扫过韵姑娘,落到了空羽情身上,“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韵姑娘掩口而笑,空羽情用看强盗的目光看向翁白,“知道自己不礼貌了吧?”
“对你,用不着礼貌,对状元郎,也用不着,”翁白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过酒壶,自斟自饮,“刚刚你们在聊什么,说说也让我也高兴高兴。”
“很深刻的话题,说给你你也听不懂,”空羽情突然觉得刚刚的酒更美味了,于是又抓过来,为方介儒倒了一杯,“状元郎请坐,正好有问题要请教。”
“方大侠客气了,”方介儒看不到座位,于是学翁白和空羽情席地而坐,“有什么问题,我们共同参详一下。”
“我和韵姑娘聊到了永恒,轮回和极限。这其中有太多的困惑了。”
“啧啧。”翁白叹道,“还真是个有深度的问题。”
“从天之国人到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方介儒道,他立刻进入了状态,方介儒和翁白都想听听这个饱学的宿儒如何说,都放下了酒杯。
“永恒,轮回,极限,我们关心这个,其实是在关心人和世界的关系。作为一个儒生,本不应该、也不需要考虑这个,夫子说,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不知生,焉知死,不知人,焉知鬼。我们积极入世即可,不需要考虑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个原则在今天依然具有指导性,但是孔夫子可能没想到,今天这个时代,死和鬼,已经成为现实层面的东西了。荀子比孔夫子更坚定的立足人世,其《天论》云,‘圣人不求知天’,又云,‘星坠木鸣,日月有蚀,怪星党见,牛马相生,六畜为妖:怪之,可也;畏之,非也。’但是,星坠木鸣,日月有蚀,怪星党见,我们都见过了,而且见过比这些更夸张的,我们怪之,我们也畏之,为什么?因为这些异象,想要毁灭我们,它们几乎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