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NPC？”

    面前的人戏谑地重复她的话。

    不、不是不是！不是NPC！

    池歆张开口，喉咙却不知被什么堵住，呆呆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虽然哽咽堵住了应该发出的疑问，但泪汪汪的双眼已经准确无误地传达出了她想说的话。

    白袍牧师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头：“不要哭啊。”

    “才、才没有哭。”

    努力发出声音的少女不甘心地反驳，从地上站起身来。

    雾气状态、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吕文收回手，回答她的问题：“这雾之乡的古神的设定，是会以解开封印之人‘最思念的人’的形态出现。恐怕，它是在确定形态的时候自动调用了属于我的数据，结果将我的意识暂时转移过来了吧。这种数据调用是游戏内最绝对的法则，即使是你的父亲也没办法篡改。”

    “那、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池歆紧张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双手却直接从雾气中穿了过去。

    池歆愣在原地，看着手上凝结出的薄薄一层水汽发呆。

    为什么，这次明明是真的相见了，却还是没办法触碰？

    好不甘心。

    小萝莉咬着嘴唇，双手握成了拳，轻轻颤抖着。

    并不觉得痛苦或者悲伤，但只是觉得不甘心——我、原来是这么弱小的吗？

    “笨女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难道你准备就这么自怨自艾到这个任务结束为止吗？我说过了，我的自由是‘暂时’的。等向你说明了击败雾妖的方法之后，这个任务就完成了——我在这里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那、那就不要完成任务——”“蠢女人，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嗯？拜托不要表现得像是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无能之辈一样。还是说，你已经没出息到对着一个幻影就能够自我满足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确不需要完成这个任务——即使打败了雾妖，也不能改变你的弱小。”

    吕文一如既往尖刻无情的话语，终于将池歆从短暂重逢的情绪混乱中拉了出来。

    但是，这话真是说得很过分啊。

    正常人会对久别重逢的女朋友、不对、是未婚妻说这种话吗？

    “有时候真不想理你。”

    低着头的少女小声抱怨道。

    白袍牧师反而对此抱以微笑：“没有那个必要。反正任务结束之后，就算你想要理我也没有人可以理，不是么？言归正传。”

    他严厉的眼神顿时让池歆有种自己的意图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觉。

    虽然想要继续东拉西扯一下，但是，果然不行呢。

    因为保护着外部世界的那个防护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掉。有再多的话，果然也还是应该等真的相见了之后再说。

    到时候要打他也好要骂他也好，还不是都随我的便？

    “好了啦……”池歆撇撇嘴，露出认真的表情，“打败雾妖的方法，是什么？”

    看到终于恢复过来的未婚妻，吕文满意地点点头：“雾妖的第一形态——也就是那种血雾的形态，你们是不可能战胜的。但是，作为BOSS它的意志只有一个。虽然庞大，但是也有达到上限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让他以单一的意志面对无数的攻击——如果我让所有人同时进入血雾的第二层、也就是它的身体，它的意识可能无法长时间负担那么高密度的反击，是么？”

    完全没料到池歆会说出这种话的牧师呆了一下，这短暂的失神立刻让小萝莉洋洋得意起来：“我也是有在努力的好不好！谁叫你不在身边，那些烦人的脑力活只能我自己来呐？”

    KING那个家伙永远都只负责提供情报，自己的意见少得可怜。艾德维森天天一口一个“女王陛下”，就算有意见也是毫无立场我往哪说他就往哪边赞同。笨蛋老哥么……这家伙到现在连游戏里到底是什么格局都没搞清楚，还是继续和程序打交道吧。

    “偶尔一两次运气好猜对了而已，你在得意什么？”

    吕文一如既往地给未婚妻泼冷水，接着才道：“第二形态中，雾妖会根据参与战斗的玩家数量将意识等分。到那个时候你们就可以打败它。但是，只要有一份意识残存，它就会立刻重生。所以，与其硬碰硬，我更建议你们趁乱通过血海迷雾，直接进入黑塔。”

    “另外，只要有人进入黑塔，雾妖就会立刻向第一形态恢复，耗时大约十秒钟。”

    严酷的事实砸在池歆头上，让她沉默下来。

    也就是说，一旦进入黑塔，我们就没有任何退路了呢——没有足够多的人数，是不可能从雾妖体内逃离的。

    而另一方面，那些被留在外面的大部队，也相当于被抛弃了呢。他们之中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从BOSS体内存活下来？这个问题池歆想都不敢想。

    “啊……”

    她抬头还想提问，才发现将必要情报传递出来之后，任务奖励已经自动加到了她身上，而眼前之人的形态也渐渐模糊。

    再、再一会儿会儿就好了、再陪我一会儿……

    狼狈的少女刚刚向他伸出手，便感觉到雾气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慢慢散去，恢复成没有独立意志的水分子、弥漫在雾之乡中。

    身上只留下湿湿凉凉的触感，和手心里一枚小小的银戒指。

    “我们的……订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