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均是一愣。
陆毓道:“八月起,北方就大雪不绝,天寒地冻。鸿雁传来消息,鞑靼聚集一堆,称百年一遇的白毛怪食人而来。朕要御驾亲征,没错……但谁说我要带中宫随行?不合规矩啊。哦,明年乃是庚子年。太皇太后年岁已高,穆氏已算我陆家妇,开春先蚕礼由她代行,故而先调拨兵马欲往西郊修筑先蚕坛,不可?”
武进泽,向天官——上当了。前面那么多让步都是为了最后奋起,反驳随军,而今,先蚕礼,皇后祭或派人祭祀蚕神。争论穆氏可不可行?根本无关紧要……
陆毓嘿嘿冷笑,叫你欺负我媳妇。
大雪纷飞。对农业来说可以瑞雪兆丰年。对游牧民来说,雪也是滋润大地,保存冻肉的好物件。但若太大,成了雪灾,冻死牛羊,盖住牧草饿死牛羊,都是致命打击了。
“昭璃笑什么?”
“我笑,瞧,那只菊花多美,我去给你折来。我也快出门了,总不能让将士都等着。”
穆云舒将茶推给陆毓:“都九月了,昭璃怕是赶不上过年了。”
陆毓拉住穆云舒的手:“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希望是我最后一次,跟着将士在边关过年,也是激励他们。晚后,我都陪着你过,好不好?”
穆云舒已经是窈窕少女,微微一缩手,退不回来,反手握住陆毓:“皇帝,也真是辛苦呢。昭璃,鞑靼,真的会南下么?”
陆毓肯定道:“一定会。随着鸿雁传回的消息,鞑靼部落相互联系。连去年反对我调动兵马的,也都闭嘴了。去年风雪,死伤不多,故而鞑靼未动。今年,寒威来的早,又厉害,他们牛羊冻死不少,又有人蛊惑,聚集一堆,就等着抢别人粮食。”
“鞑靼出兵,多在秋季。牧民春季接羔,如农民春季播种,都是一年之计,不敢疏忽。夏季羊羔马驹尚小,需要照顾多,抽不出人手。冬季行军不便,草料被雪掩盖,故而也少。不过也难说,而今四季都不能安心。今年寒风来的太早,鞑靼预知难熬,与其等凛冬大雪封路,不如乘着雪还不大,牧草尚露出地面,即刻南下。九月十月又是丰收之际,随处掠夺即刻获口粮。故而无不能再等。”
陆毓坦白道:“十个部落,大约活不下去的一两个,受蛊惑,欺我年少的,倒占了五六个,还有打定主意和大辉作对的,被胁迫不得不来的,也不算心齐。若我送出钱粮,多分化,只怕能去一半。可是,我不干。”
“自从太宗登基,对鞑靼打压,拉拢,安抚,均有之。可他们呢?真正活不下去的,就一两个,其余都是看着,等着,大辉稍稍势弱,便要杀人抢粮抢钱抢奴隶。我还给钱给粮,等着养壮了再咬我一口?建平二十七年,我才十二三岁,才太平了几年,虎鲁部又带兵南下,连我也被包围,险些丢了性命。要不是……那次,我,太宗爷爷,都受了伤,也没能深入追敌。这次,我保证,我要斩尽杀绝,百年内,鞑靼再无兴兵之能。”
“我的儿子,我的孙子,还有他们的臣民,永远,不用担心被袭击,不用恐惧被包围。”
陆毓眼睛闪闪发光。穆云舒满心崇敬欢喜,微微躬身:“妾恭祝陛下,奉武运之方昌,建不世之奇功。”